標題: 恆河大手印 (第十三講~第十七講)- 元音老人
Jill (彌陀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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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河大手印 (第十三講~第十七講)- 元音老人

恆河大手印
(第十三講)
 
元音老人 著
 
第十三講
 
「正起念時,亦不見有念可起,是名無念。非如一般人所想像者,一念不生名無念也。」
 
所謂無念,並不是一個念頭也不起,而是儘管念起卻無所住著、不滯停留。一般人所想像的「一念不生」的無念,那是壓念不起。他們以為一個念頭也沒有,就是好功夫。其實死在那裏,非但不能成道,成個土木金石倒有份在!不見當年六祖大師救臥輪禪師的公案嗎?臥輪初以為壓念不起是好功夫,故有偈子云:「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六祖見他走入死胡同,故救他云:「慧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起心就是不起心,動念就是不動念,六祖無住啊!「對境心數起」就是起妙用,假如不起心動念,就是死在那裏了,還能起什麼妙用啊?還能給人說法嗎?不能了。菩提即為本性,它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在凡夫不減,即使在地獄也不少;在賢聖不增,即使成佛時也不多。古時候有人問一位大禪師:開悟之後怎樣?大師答:也不增一分。又問:未開悟前呢?答:也不減一分。所以臥輪說:「菩提日日長」就錯誤了。
 
「依於妄念,調修法身,則所現之妄念皆調現為自性之妙受用,即五毒妄念所現之粗者,皆能令具自性解脫之光力,明空成受用也。」
 
依妄念起滅,調修法身,就是說妄念起了,趕快覺醒,認識它,不跟它跑,而不是把妄念壓死不動。就是要時時覺醒,時時觀照,不要跟妄念跑。跟妄念跑了,著在境界上,那就不行了。所以,淨土宗強調時時刻刻念佛,不是讓你貪多,貪功德相,而是讓你覺醒,認識法身,保護法身。我們做功夫,就要在妄念上修,沒有第二個辦法。念佛也好、持咒也好、參禪也好,目的都是調理這個妄念。所以,依於妄念調修法身,就是在妄念上做功夫,將妄念斬斷,不讓它相續不停。一切佛法都是調修法身,都是在妄念上做功夫。不要將念佛當做有相功德來做,那是錯誤的。所以,蓮池大師說:「聲聲喚醒主人公。」念佛就是把主人公喚醒,讓你覺悟的。
 
若曉得在妄念上做功夫,依於妄念調修法身,「則所現之妄念皆調現為自性之妙受用,即五毒妄念所現之粗者,皆能令具自性解脫之光力,明空成受用也。」那麼,所起之妄念,都調整為顯現自性的微妙受用,即使是「色受想行識」五毒所現的粗妄念,也都能令它們具有自性解脫之道力和光明,入於光明空靈之境。也就是說能化「五蘊」之毒,為自性之妙受用,使之成為我們修證之工具、成佛之資糧。
 
把我們的自心調理好,不住相、不住境、不煩惱,就得大受用了。妙受用者,就是微妙的感受,很受用。得受用很好,但貪享受就壞了,受用和享受,就相差一個字,卻大有差別,而且是天壤之別。如果講究吃得好、穿得好,交異性朋友、跳舞、看電影,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一旦不具備這些條件,就作奸犯科以達到享受的目的,那就壞了,這就是貪享受。若一切時都是心空無住,安然自在,不去追逐外境,今天只有粥吃也很好,只有破草房住也無所謂,胸襟豁達,心安理得,知足常樂,隨緣自在,這就是妙受用。曉得在妄念上做功夫,把我們的自性調理好,自然能得妙受用,「一種平懷,泯然自盡」也!平懷,就是心裏沒有絲毫的彎曲,平直坦率。泯然自盡,就是心裏空蕩蕩的,沒有半點煩惱。這是多麼美好啊!所以學佛是得大受用、開大智慧的。學佛不是求什麼東西,有所希求就壞了。求福報、求神通,那不是學佛;求財、求官,更不是學佛。一切都是假的,如空花水月,到頭一場空啊!所以,我們要時時認識真心,要依於妄念調修法身,不要讓妄念遮蓋真心。識得妄念是真心所起的妙用,從而不住相,就會得真實受用,不起煩惱。反過來呢?若不知道依於妄念調修法身,那就煩惱無窮,慾壑難填了。有了一百想一千,有了一千想一萬,有了一萬想千萬、億萬,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煩惱痛苦也就無有了期了。
 
「一切妄念,皆由自性通徹境中所起之妙用。」
 
這是進一步解說妄念的緣起。妄念固然是由真心所生起的,但若無境緣也無由生起。境緣就是「自性通徹境」。我們在前面反覆講過,日月星辰、山河大地、人我眾生、花鳥蟲魚,都是自性所顯現。但同是凡夫的境緣,為什麼會有種種不同呢?那是因為業性使然。凡夫不識自性,故而迷惑。因惑而造業,因業而受報。由共業感現山河大地,復由別業感現十二類生。隨其善惡之因不同,感現的境緣也不同。種種不同的境緣,都是在自性中感通、在自性中了徹的,無有實體,虛妄不實。就自性來說,因也在其中,果也在其中。自性是超越因果的,種種不同的境緣都是「自性通徹境」,此即所謂「第八識的相分」。而「第八識的見分」又對「相分」分別取捨,這種分別取捨即所謂的「妄念」。同是一個第八識——阿賴耶識,在迷即第八識,在悟即「如來藏心」。故而,若能「依於妄念,調修法身」——返迷歸悟,則「一切妄念,皆由自性通徹境中所起之妙用」。妄念是真心所起的妙用啊!
 
「以無取捨心護持之,因其生滅未能超越法身妙用王之境也。」
 
顧名思義,「妄念」是虛妄不實之念。因其對虛妄不實的外境分別取捨,故其「分別取捨」也是虛妄不實的。妄念雖「妄」,卻是真心的妙用。一旦識取真心,就要好好地「護持之」。護是保護,持是維持,好好地保護它,維持其「作主」的地位,所以真心又稱「主人翁」。怎樣護持它呀?「以無取捨心護持之」,要以對外境不取不捨的方法護持真心。對一切外境,都不要起心分別:這個東西好,要取到它;那個東西不好,要捨棄它。不要有愛憎取捨之心,把這愛憎取捨之心拿掉,就是保護真心。我們之所以不得解脫,壞就壞在「愛、憎、取、捨」上。哎呀!這金子多好,要取到手!這地方不好,趕快遠離。
 
講到這裏,想起一則現代公案。杭州有個法師,他說:「講《金剛經》的人雖然不少,但一句話就能把他們問倒。《金剛經》說無人相、無我相、無淨相、無垢相,那麼,這裏有一泡大糞,你無相,把它吃掉吧!」這哪裡是詰難講《金剛經》者,這是在詰難《金剛經》的經義啊!其實他這問話很容易答。答他:「請你銜將來。」你不是讓我吃掉它嗎?那就請你用嘴把它銜過來吧!這是客氣的答法,如果不客氣,就震喝他:「嘿!你這法師竟然被一泡大糞埋掉了。」他看見這泡大糞,著相了,就等於被大糞埋掉了。這都是愛憎取捨分別之心在作怪啊!因此,我們不能對外境起愛憎取捨之心,這就是護持真心。
 
為何要這樣護持真心呢?「因其生滅未能超越法身妙用王之境也」。因妄念生滅沒有能夠超越「法身妙用王」的境界啊!法身的妙用是包容一切的,故而稱「王」。妄念的生滅當然也在「法身妙用王」的境界之內,不出真心妙用的範圍。所以,妄念儘管有生有滅,只要我不跟你跑,不為你所牽,不為你所動,那就是護持真心了。
 
「妄念雖具無明色相,而其自性未出智慧法身之清淨中。」
 
《心經》云:「照見五蘊皆空」。五蘊又稱五陰,就是「色、受、想、行、識」,色蘊屬色法,色法有相。男女老少、山河大地、草木叢林都是色相。受、想、行、識是心法,心法無相。妄想屬於心法,可是,為什麼說妄念「具無明色相」呢?起妄念就是有住著、有執取。執取什麼?執取色法虛妄的形象——執取色相。妄念一起,頭腦中就有色相的影子,所以說妄念「具無明色相」。其實,心法就是色法,色法就是心法。離開真心哪有二法?但因無明之故,心法一動,就是色法的影子,故稱「無明色相」。無明色相同樣是虛妄的、不可得。假如你能「依於妄念,調修法身」,則「所現之妄念皆調現為自性之妙受用」。為什麼妄念能夠翻成妙受用呢?因「其自性未出智慧法身之清淨中」。
 
這裏講的「自性」,是「自身性質」的意思。妄念的自身性質是虛妄不實的,也可以說,妄念無自性,猶如「空中華」——就好像看到虛空中有花朵。那是眼睛有毛病了,眼睛裏長了翳,才會看到空中有花,其實空中是沒有花的。眼裏有翳,比喻自心的妄想執著;見空中花,比喻認虛作實,妄執妄取。這不但迷惑於虛空——不見真如實性,而且也不見實華生處——也不能了知妄念與妄境都是真心的妙用。無明、妄念皆如「空中華」(古時華、花二字通用),均無有實體,都是虛妄的。可是它為什麼能生起來呢?就是因為我們具有靈明真心啊!真心如大海,妄念似浪花。無大海便無海浪,無真心何來妄念?真心就是智慧法身,真心本來就是清淨的。所以,妄念的自身性質並沒有超出「智慧法身之清淨中」。證道歌云:「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無明的真實性質,就是真如佛性;如幻如化的「本來空」之身,就是智慧法身。因為虛妄的身心並沒有超出清淨智慧法身的範圍。這就是實相、就是一真法界。
 
「故於廣大不斷之光明所照中,妄念自性原空也。」
 
「廣大不斷之光明」是什麼?就是我們的智慧法身。法身是廣大無比、永遠不斷、光明無量的。《佛說阿彌陀經》云:「彼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是故號為阿彌陀。」阿彌陀就是無量光、無量壽。無量光就是空間之「廣大」,無量壽就是時間之「不斷」,阿彌陀就是「廣大不斷之光明」。我們修行,無論念佛、參禪、修密,都是修心。心空淨了,就會光明大放。現在為什麼不放光明?因為有無明遮蓋,就像珍珠被污泥包裹,光明不見了。但是,雖不見還是有啊!其實,光明並沒有離開我們,日常生活中,工作、作文章、創造發明等等,這些仍然是光明,仍然是法身的妙用,只是沒有全部發揮出來罷了。在這個「廣大不斷之光明」的朗照之中,所有一切妄念的自身性質,原本都是空寂的。
 
不要怕妄念,妄念息下去就是真心。妄念若起,要像水上畫圖一樣隨畫隨滅,不要有停留,不要有執著,立即凜然一覺,起滅隨無。淨土宗提佛號,禪宗起疑情,密宗持印咒,都是為了轉化妄念、保護真心。如此綿密行去,不過幾年功夫一定成就。怕的是我們不肯這樣做,不肯綿綿密密地保護,而是任由妄念紛飛,並且縱之任之,讓它像大火燒起來一樣——縱之使熾,那就不能成就了。所以,只要認識妄念自性原空,不要怕它,它就是真心的妙用,就是道行。念佛、參禪、修密,其目的都是為了將妄念斬斷,不隨之流浪。若無「滲漏之妄念」,就斷了「輪迴業因」。
 
「如是長久串習行持,則妄念自起調治,動靜無分,得無壞住。」
 
朝於斯、夕於斯、流離於斯、顛沛於斯,時時刻刻做功夫,在在處處不妄記,就叫「長久串習」。行就是實行,實際去做;持是堅持,長恆如是。如果這樣「長久串習行持」,則「妄念自起調治,動靜無分,得無壞住」。自起調治,即不用你降服它,它自己就降服了。我們做功夫就像牧牛,一開始要時時刻刻地管教,待調伏它了,不用管,它也服從你。到那時要起念就起念,要不起念就不起念。起念是派用場,若不用它,便不起念,那就修成功了。凡夫作不得念頭的主,不要它起還是要起,念頭自己從心裏跳出來,故稱「妄念」。如果修行人也如此,那是功夫沒做好,那就需要端正認識,好好用功。「動靜無分」,即動也好,靜也好,打坐也好,勞動也好,都沒有分別,都是如此。我讓你動念頭,你就動;不讓你動念頭,你就不動,動靜一如。正起念時,也不見有念從何而起,這就是時時刻刻無念可起,而不是死水一潭,一個念也沒有,只是不住著。到這個地步,就「得無壞住」,就不會壞了。我們這個色身要壞的、要死的,緣盡便會四大分離,而法身是不會壞的。得無壞住,就成道了。大手印叫我們在心地上做功夫,不需要修什麼別的法門,直接在心地上用功就行。時時觀照,如水上畫圖,毫無住著。這樣做功夫,久久妄念就自然調伏,那就結成道果,「得無壞住」了。所以,密宗的無上部修法和禪宗是一樣的,禪宗也是叫你無修而修。故心地法門非常重要。
 
「極其功用,雖現喜憂疑慮之妄念與凡夫同,然不似其成壞之實執,而集諸行業,隨貪慾力成轉移。」
 
極其功用,就是我們這樣觀照用功到了極點。這時候,「雖現喜憂疑慮之妄念與凡夫同」,遇壞事憂慮,遇好事歡喜,做事情還有疑慮(但絕非疑師、疑法,絕非疑及根本),這些喜歡、憂愁、疑慮都是妄念,與凡夫的喜歡、憂愁、疑慮一個樣。「然不似其成壞之實執」,然而,卻不像凡夫那樣,把所喜歡的、所憂愁的、所疑慮的境界執為實有。雖然也動一動「喜憂疑慮之妄念」,但他不死執,了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不認為有什麼實體可成,有什麼實體可壞。凡夫把妄想境界執以為實,心裏一直不安,耿耿於懷,朝朝暮暮都在心裏盤算。煩惱啊、煩惱啊!凡夫的一生是在妄想和煩惱中度過的,這是多麼苦啊!這就是迷惑。因惑而造業,因業而受報,就是「集諸行業,隨貪慾力成轉移」。凡夫自己作不得主,而是隨著貪慾之力轉移。真用功修行,「極其功用」的人,雖然也有「喜憂疑慮之妄念」,但是一轉就過去了,不隨著貪慾力轉移,不是耿耿於懷,不是朝朝暮暮地盤算個不停;所以不同啊!他遇到悲傷的事情,也不是不哭泣;遇到喜歡的事情,也不是不歡笑。但嗚嗚一哭、哈哈一笑就過去了,心裏還是平坦坦的。「極其功用」的人,並不是喜也不會笑,悲也不會哭,不是死人、木頭人。功夫到了那個時候,喜笑怒罵都是佛法,都是道行!
 
「當念生時,初識其妄念之相,其相隨滅,如遇舊識之人;次則妄念必自滅,如蛇結自解,最後妄念無利無害而隱滅,如盜入空室,是為解法之最要妙。」
 
當妄念起來的時候,初初做功夫,只認識妄念的各種相貌,妄念之相隨即消滅,就像遇到從前認得的人一樣。但是,這個熟人離開之後,心裏頭還有影子。妄念雖然消滅了,影子還是有的。其次,功夫較前做得好了些,妄念必定自起自滅,像蛇打了個結自己也能解開——執著心鬆動了。功夫做到最後「妄念無利無害而隱滅」,既不是妄念生了有壞處,也不是妄念滅了有好處,而是無利無害,自然隱滅。妄念儘管起,我知道這是真心的妙用,因而不住,它自然就消滅了,不在妄念上起分別了。有的修行人喜歡分別:哎呀!我妄念不起了,有好處啊,功夫進步了;唉呀!我妄念又起了,有害有害,又退步了。其實妄念本無自性,並無好壞,只要我們認真地做功夫,最後就不會起「有利、有害」的分別心,妄念就會隨時隱滅。「如盜入空室」,就像盜賊進入空房間一樣,沒有東西可偷。「是為解法之最要妙」,這是解脫妄念最重要、最妙的方法。
 
由於這是「解法之最要妙」,所以下面再將這三個修行層次講一遍。妄念起來了,首先識得它,不跟它跑,妄念隨之而滅。但最初認識妄念的力量不夠,妄念雖然滅了,我們心中不無它的影相,還是有的。像遇到從前的熟人一樣,他雖然已離去,但是我們心中卻翻騰起來:這人多年不見了,他過去怎樣、現在如何。人雖離開,影子卻在。妄念雖滅,影相猶存也。此為力量不充之故!
 
其次,進一步認識妄念,曉得妄念必然自滅,力量較前充足了。但是,妄念的虛幻之相還在,而且停留一段時間才滅去,這如同「蛇結自解」一樣。蛇是不會自己打結的,你若給它打一個結,經過一段時間,它會自己解開。功夫到此,「舊識之人」離去,也不會心起翻騰了,比較以前,又進一步了。
 
再其次,認識到妄念無利無害,妄念起滅與我不相干。因為真心是不動不搖的,我的真心不因妄念起而損一分,不因妄念滅而增一分,真心無增無減,所以,妄念無利無害,任它隨起隨滅。認識到這一點最重要,做到這一點最好、最妙。假如我們起了妄念之後,還在心裏盤旋,還丟不掉,還要再盤算盤算看,這是力量不充之故。很多人都是這樣,晚上做了個夢,醒過來還要再想想,這夢怎麼、怎麼樣,還要講給別人聽聽。假如我們能做到:知道這是個夢,不去管它,心裏一點影子也不留,這就有力量了。如遇舊識、蛇結自解、盜入空室,這是我們對妄念的看法和消滅妄念之力量的不同層次。諸位能把妄念消滅在哪一層上,自己去考察考察看。
 
「知修不知解,與禪天同。」
 
知道修行,知道不跟妄念跑,但不知道「一切妄念,皆自性通徹境中所起之妙用」,這就叫「知修不知解」。只知道修道,不知道真心是怎麼一回事,不認得真心,就「與禪天同」。你這樣勤做功夫,即使做到極點,定功頗深,而不識真心,也不過生初禪天、二禪天、三禪天、四禪天而已,還是不出色界。慢說解脫,連無色界也沒有到達。
 
「若不具如是解法妙要之修習,雖心能堅住禪定,亦落於上界之禪定。」
 
如果不具如是解法妙要之修習,就是「知修不知解」。雖心能堅住禪定,就是心能夠不動,入定很深,經一年、兩年、三年,乃至一劫、兩劫、千百萬劫的時間而不動。「亦落於上界之禪定」,也不過落在四禪天或者四空天的禪定裏。這還是色界、無色界的禪定,還在三界裏,並非解脫。不認取真心,就不可能出三界,就與外道相同。外道為何不能出三界?因為他不知道真心是怎麼一回事。外道執著陽神,認為陽神是真實不壞的。陽神就是佛教講的「意生身」,就是第七意識(意根)所生之身,還是虛假的影子。《金剛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相的東西全是假的,陽神也是假的,不出三界,並不究竟。只有認取真如自性,努力保護它,這樣修行,才能成大道。我們再三地講:大家要保護好真如法體啊!要了了常知,時時無住,綿綿密密地保護它,久久自然證成大道,決定能成就。認取真心,就好像得到了米,再用火來燒,就能成飯。所謂用火來燒,就是時時保護它,處處不讓妄念侵擾,不隨妄念跑,心空無住,那麼,結果一定成佛,這非常重要。若不這樣修,縱然定功很深,入禪定的時間很久,也不能證成大道。現在很多人喜歡定功:哎喲,這個法師功夫很好,入定一星期了。噢,不、不!那個法師功夫更好,入定三個月了。我們在此要向他大喝一聲:不行!那是死定,絕對不能證成大道!真正的禪定,是對境不迷惑,一切時無住。坐在那裏就定,下座就不定了,那能行嗎?不行的。所以,不認取真如法體,盲修瞎練,決定不能成道。一定要認取真心,做功夫保護它,才能成就大道。這是我們學佛的人必須知道的、至關重要的原則問題。
 
「如以了知妄念起住為足者,是與下劣狂惑無別。」
 
有些人做功夫,知道了妄念的起住之處,就滿足了。他說:「噢,我曉得了。妄念起處、住處我都知道了。妄念從什麼地方起呢?妄念從境界起,妄念是境界的反映。妄念住在什麼地方?就住在境界上。」妄念確是從境界起來的,沒有境界,就沒有妄念。「心本無生因境有」這是毗捨浮佛講的。可是,境界從何而有呢?假若只知道妄念起住就滿足了,「是與下劣狂惑無別」,那就和下劣狂惑沒有差別。佛法是上妙之法,定而不狂,慧而不惑,下劣狂惑不是佛法。「以了知妄念起住為足者」是最下乘根器。你只知道妄念起住,有什麼用?一定要認取真如法體,在法體上用功,時時處處觀照保護,才能成道。只知道妄念起住而幻想成道,就像是以沙煮飯,千萬劫也不能成飯的。
 
「或偏於空性求法身印契等等思量,然遇惡緣時,則所修持不能解除境縛,而反自現過失。」
 
以了知妄念起住為足者,當然是下等根性的人,因為他著境,以為境是實有。但是「偏於空性」也不行啊!著有當然不對,落空也不對。為什麼?因為我們的法身是非空非有,即空即有,不是空也不是有,說有不對,說空也不對。「求法身印契」,印是印證,契是契合。求法身印契,就是要求與法身印證契合。你偏空了,與法身不相應,怎麼能印證契合法身呢?所以,只能說這是「思量」。法身不落思量,一落思量,便違法身。著空、著有的種種思量,都與法身不相應。
 
「然遇惡緣時,則所修持不能解除境縛,而反自現過失」。這些偏空的人,遇到惡緣、逆緣的時候,他所做的功夫,不能解除這些境界的束縛,就被這些境界捆住了。他的「空」只是思量,遇到事情就空不了啦!他的「空」是有個空在,這豈不成「有」了嗎?從前,上海浦東有一位大老,他說:「你們說空、空,怎麼還有山河大地、男女老少?」他把「空」理解為「什麼都沒有」了,這和我們理解的空不相同。我們講空,是空其相,不要住在相上,以不可得為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只是不要著相,相還是有的,沒有相怎麼起妙用啊?這房子沒有,我們怎麼避風雨?這凳子沒有,我們怎麼安坐?「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無自體、無自性為空,並不是沒有相。
 
思量「空」不頂用,遇到境界就空不了了。我們的自性是非空非有,即空即有,有就是空,空就是有。「有」之當體就不可得,這才是真空。執著偏空,而不認自性,就沒有力量,就透不過境界。若認識自性,種種境界不過是自性的妙用。就像鏡中之影、水上之波。認得鏡子識得水,就不會被影子和波浪所迷惑,一切境界自然很容易空掉。若不識自性,那就空不掉了。我們第一要認識真如法體,這是最最重要的。所以,明心見性是根本,不論你修什麼宗,都以明心見性為本,不明心見性是不行的。
 
只是理解妄念起住,或者偏空,而不認識自性,遇到惡緣時,則所修持的功力解除不了境界的束縛,「而反自現過失」。凡夫不認識什麼是真空,在惡逆境界顯現而受阻礙時,就疑慮重重,因而譭謗佛法。他說:「這個應該是空的嘛!怎麼空不了?還是有啊!那麼,佛法說空是說錯了。」四空天的天人就是這樣,他修到了空定,空定的劫數一到,他就出定了,見到外面的境界就起了懷疑:「咦,說是空的,怎麼還是有啊!佛說法騙人,是騙子、騙子。」他還是著相,著相就造業,造業就受報。反過來譭謗佛法,就下地獄了。這就是「而反自現過失」。所以,我們要認識佛法的真諦,曉得佛性是怎麼一回事,這是最重要的。佛性是非空非有,即空即有,亦空亦有。你要是著空落空,不認識本性去修,是修不成功的。其結果是造惡業,反而自己出現過失。
 
「起滅、自滅、定滅,皆是妄念自滅,隨妄本淨。」
 
妄念能生起,就能滅掉。滅掉的形式有三種:「起滅、自滅、定滅」。起滅:後一個妄念生起,就滅掉了前一個妄念;自滅:妄念自己滅掉了;定滅:做功夫入定,將妄念消滅。
 
這幾種妄念消滅的方式,有快慢之不同,有力量大小之差別。不論用什麼辦法消滅它,都是妄念自己消滅了,所以「皆是妄念自滅」。其實,妄念本身是虛妄不可得的,也沒有什麼滅不滅,不住著它,便視之為滅。妄念滅後,就「隨妄本淨」了,隨著妄念的消滅,就是本來清淨的真如法身了。經云:「息下狂心,即是菩提」。妄心是怎麼起的?「心本無生因境有」(毗捨浮佛明言),妄心是因境而有的,沒有外境就沒有妄心。但是,境同心一樣虛幻不可得,「心不自心,因境故心;境不自境,因心故境。」心與境相對而生,離一即無。所以先師驤陸公云:「境亦不有,同屬幻影」。只要你了知一切外境,都如夢幻空花,無有實體,不去攀緣,不生妄念,那就神甯智清,靈光獨耀,真心明淨,如鏡照物,無取無捨,無愛無憎,了了分明而一念不生,一念不生而了了分明,當下就親證真如法身,無需於息心之外更做什麼笨拙的功夫了。你若真正認識真如法身,妄念就是真如法身的妙用,妄也就是淨了。就像認識到波浪本身就是水,不著波浪相,那就不必等波浪平息,波浪當體就是水了。這是「隨妄本淨」的深刻含義。
 
這裏所講的中心,就是要認識妄念,不要怕妄念。妄念就是真心的妙用。只要不跟它跑,就能把它斬斷,隨妄本淨。隨著妄念的起滅,就是根本清淨的真如法身。真如法身本自清淨,不因為有妄念,真如法身就不清淨了。只要不跟妄念跑,不被它所左右,時時照顧真如法身,綿綿密密地保護,久久必然能夠證成大道,證成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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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河大手印 (第十四講)

恆河大手印
(第十四講)
 
元音老人 著
 
第十四講
 
「此滅解相,即自解脫現量唯一之要。」
 
前面講過隨妄本淨。妄從何而起?妄是隨境而有的。假若沒有境界,就不會有妄念。雖然跟著妄境起妄念,但是我們的真心,並不被污染,還是清淨的。我們曾以珍珠為喻,比如珍珠被污泥包裹了,珍珠本身還是清淨光明的,並不因為被污泥包裹,珍珠就變汙黑了。把污泥去掉之後,珍珠還是光明依舊。所以,只須認取真心,不必害怕妄念。息滅了對妄念的不正確認識,解開了怕妄念的心結,從而認取真心,謂之滅解相。「此滅解相,即自解脫現量唯一之要。」現量就是和盤托出,不加分別,如鏡照物。照到圓物,就現圓相;照到方物,就現方相;照萬兩黃金,鏡子不喜;照一泡大糞,鏡子不惱。這就是現量。現量是隨著客觀事物的形象而顯現,一點也不加妄心分別。如果分別這個好、那個壞;這個長,那個短;這個美,那個醜。便是比量。
 
我們修解脫道,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朗照十方,森羅萬象都在我們真心裏顯現,絲毫不加愛憎取捨,這就是「解脫現量」。雖以鏡子作喻,但也並不全似鏡子。根據客觀情況顯形,這像鏡子。然而,鏡子沒有分辨力,沒有知覺性。我們有知覺性,知道是非、長短、得失,只是沒有愛憎、取捨。恰如經所云:「善能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雖分別而不到心裏去,即是現量而比量。假如只有現量,那我們就成癡子、呆子了,連是非、好壞、長短也不知道,那怎麼行啊?作功夫要活潑潑的,就是我們時時以現量真心,作比量之用。比量就是所謂妄念了,因此我們要懂得佛在《圓覺經》裏說的「於諸妄心亦不息滅」這個道理。用著它時就用它,能用它便是妙用。這就是「滅解相」的深刻含義。此滅解相,就是解脫現量,就是「唯一之要」,這是唯一重要的。
 
認取真心,最為重要。真心在哪裡?真心就在每個人面前放光。光明在哪裡?東西我看到,聲音我聽到,香臭我聞到,種種境界我知道,這就是光明啊!有的人一味消滅妄念,但在妄念滅了之後,真心朗然現前時,他卻不認取真心,而是繼續作息念的功夫。這樣作功夫,久久就死掉了,不得活潑潑的妙用,因為他不認取真心。我們前面講過,只息妄念而不知本體,是沒有用處的。要在妄念息處,識得本體,這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亦即自性大圓滿殊勝法門不共之要妙。」
 
大圓滿有具體的法可修,但這裏說的是「自性大圓滿」,自性本來就是圓滿無缺的,本來就滿虛空遍法界,虛空有多大,它就有多大,十方世界、一切眾生都在自性中圓。無論是淨土宗、密宗、禪宗、法相宗、天臺宗、華嚴宗等等,都離不開這個妙明真心。「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歸還此法界。」此法界,就是一真法界、妙明真心。恆河大手印是直入「自性大圓滿」的「殊勝法門」,殊者特別,勝者優勝,這是特別優勝的法,別的法不能比,與別的法「不共」。共者共同,不共就是不相同。這是密宗最高一乘的法,密宗裏其他乘都不這樣講。最高的密法和禪宗是一個鼻孔出氣。淨土宗就不這樣講,淨土宗強調一心念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到了西方極樂世界之後,在佛菩薩身邊繼續修行,證到不退轉地——阿鞞跋致,這裏面自有妙處,最後仍是會歸一真法界,在這裏就不多講了。任何法門都有自己的妙處,都有自己的應化之機,最後都要會歸一真法界。而恆河大手印則是真接契入,不繞彎子,與其他修法都不相同,也就是「自性大圓滿殊勝法門不共之要妙」。要就是要點,妙就是微妙。不共之要妙,就是不同於其他法門的、獨具的要點,獨具的妙處。
 
「具此要妙,無論所生是何煩惱妄念,皆顯為法身。」
 
具此要妙,就是認識真心的妙用。具此要妙之後,「無論所生是何煩惱妄念,皆顯為法身。」隨便什麼煩惱,如病痛、失戀、事業失敗等等,也就是煩惱叢生、妄念紛擾時,全都顯現為法身。因為「妄念與煩惱,皆法身本覺智慧相。」就像沒有水就沒有波浪一樣,若無真心,哪有煩惱妄念呢?煩惱妄念興起的時候,也就是法身的顯現。大家要曉得,這句話是非常重要的。在煩惱叢生、妄念紛擾的時候,馬上認識到這是法身的妙用,煩惱妄念當下就會瓦解冰消。認識法身之後,就不跟妄念跑了;不認識法身,就會跟著妄念跑,煩惱無窮,乃至要自殺了。現在有些失戀的人,煩惱痛苦得不得了,要自殺,活不下去了。他不認識法身,不曉得煩惱妄念都是真心的妙用啊!
 
《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說:「若有持是觀世音菩薩名者,設入大火,火不能燒,由是菩薩威神力故;若為大水所漂,稱其名號,即得淺處。」不管你煩惱之火有多大,妄念之浪有多高,只要一迴光返照,稱念「南無觀世音菩薩」,噢!原來這是真心的妙用啊!那些煩惱、妄念馬上就息下來了,這就是訣竅,最重要的訣竅。有不少人學佛多年就是不知道這個訣竅,他不認識真心,不知道真心在哪裡。他找不到,怎麼辦?就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找,那何止萬里之遙啊!其實真心就在你面前放光。大手印就是好,直接了當地告訴我們真心是什麼。諸位有福報,機緣成熟,才能聽到這個大法。我們聽了這個大法之後,不要辜負自己,要時時保護真心,曉得妄念起處就是真心的妙用,從妄念上認取真心。這樣做功夫,一年,兩年,三、五年,還不成道嗎?絕對成功。上次講過,我師父(王驤陸上師)說:「做功夫不要二三年,一年半就成功,若不成功,你來問我。」我們總是不肯做功夫,老是跟著習氣跑,那怎麼能成功呢?
 
「妄念盡為智慧,逆緣成為助伴,煩惱成為道行。」
 
若具此「自性大圓滿殊勝法門不共之要妙」,則「妄念盡為智慧」,正當妄念紛飛、煩惱叢生之時,凜然一轉:噢!這是法身的妙用!能這麼一轉,就是大智慧。對境現量而比量,不著境、不粘境、不住境,並非不知好醜、不知是非,這就是智慧。如果分別之後就要取捨,住境粘心,跟著境界跑,難過得要死,被困住了,這就是妄念。其實妄念就是智慧,關鍵在於你知不知道。所以「於諸妄心也不息滅。」若真如法身作主,妄念就成為僕人、傭人。主人指揮傭人做事,便是「成所作智」。真心作主,前五識(眼耳鼻舌身)就轉化為成所作智。真心指揮它們,你給我看看是什麼東西,你給我聽聽是什麼聲音,你給我聞聞是香是臭,你給我嘗嘗是酸是甜……,見聞覺知都化為真心的妙用——妄念盡為智慧。
 
「逆緣成為助伴」。大家都喜歡西方極樂世界,西方極樂世界處處是順緣,沒有不如人意處。黃金為地、七寶池、八功德水、水鳥樹林、風聲鳥語,皆是法音宣流,都是好的,沒有冤家對頭。不像我們這個五濁惡世,煩惱冤家多得不得了。比如工作中有很多不如意處,這個人踩你一腳,那個人踢你一腿;家庭裏也頗不順心,你這樣想她偏那樣想,你這樣做她偏那樣做,家庭也充滿吵鬧糾紛!但是,你要曉得,這些逆緣是幫助你成道的伴侶,叫你警惕,不要住境。你曉得這些逆緣是苦,就產生出離心:唉呀!這個世界這麼苦啊,趕快出苦吧!怎麼出苦呢?認識真心,不跟境界跑,不然,你粘在這個世界上捨不得走,認為這個世界真適意、真舒服,就不學佛,不修法,那你不能成道了。我從前遇到一個法國華僑,他鈔票很多,他家的倉庫與鐵路連接著,火車可以開進去。他也信佛法大做好事,回國探親時總是到廟裏佈施。我對他講:「你信佛法,又肯佈施,自己要是修持佛法就更好了。光做好事、佈施,是修善、修福,不能成道。你還要修慧,要福慧雙修才能成道。所以你還須要修學佛法。」他說:「不要、不要,我太舒服太快樂了,我不需要吃苦修行。」他沈溺於福報,滿足於現狀,不想修行了。人尚如此,況天人乎?
 
若遇到種種逆緣,吃盡了苦頭,覺得很痛苦,那就要發大心出苦了。要出苦,怎麼辦?趕快修學佛法,所以說「逆緣成為助伴」。逆緣幫助你在境上磨練,看你的心還住境不住境?你若真的心空,就無所謂順逆,無所謂跟著跑不跑。普賢菩薩十大願王裏就有「恆順眾生」這一願。恆順眾生,就是常常跟著眾生跑。你喜歡吃辣的,好!我跟著你吃辣的;你喜歡吃甜的,好!我跟著你吃甜的;你想打球,好!我陪著你打球;你想跳舞,好!我陪著你跳舞;你要信耶穌教,好!我隨著你信耶穌教。一切都無所謂。為什麼?磨練真心嘛!我空無所得,一切都是真心的妙用。我跟你跑也是妙用,以便攝受你,這叫做「同事攝」。菩薩行四攝法,其中就有「同事攝」。有很多修道人不願生西方極樂世界,為什麼呢?因為西方極樂世界是順緣,成道所需的時間太長。西方極樂世界的一天,等於我們這裏一個大劫。一個大劫多少天?多得難以算計。一個大劫有四個中劫,一個中劫有二十個小劫,每個小劫有多長時間呢?假如人的壽命有八萬四千歲,過一百年減一歲,減到壽命十歲時,過一百年又增加一歲,再增加到八萬四千歲。這一增一減,就是一個小劫的時間。八十個這樣的小劫是一個大劫。這是多少天?西方極樂世界的一天等於我們這裏這麼長的時間。再加上那邊是順緣,事事都隨你的心,你要怎麼就怎麼,你要住什麼樣的房子就有什麼樣的房子,穿什麼衣服都有,用什麼東西都有,所以習氣不容易斷盡,成道所需的時間就長。因此,很多發大心的菩薩說,你們去西方極樂世界,我就在娑婆世界磨練真心,在逆緣當中磨。這是大心菩薩精神,難能可貴啊!「丈夫自有沖天志,不向梵天淨土行。」不到大梵天和淨土去,這才是大丈夫氣概。如果你真具大丈夫氣概,就要經得起磨練。若經不起磨練,被魔王攝了去,做了魔子魔孫,那就完了。你如果經不起磨練的話,那還是到西方極樂世界去,那裏比這裏安穩得多。所以,法無定法,要看各人的氣魄和各人的根基,沒有一成不變的。我們現在修法作功夫,遇到逆境時,不要灰心,這是幫助你成道的助伴。
 
我有個師兄弟,其妻信耶穌教,拉他到耶穌教堂。他說:「好、好,我陪你去。」聽牧師講完道之後,他對她說:「我陪你聽牧師講道,你也陪我去寺裏,聽聽佛教大善知識講佛法吧。」她說:「不去、不去,那是魔王。你也不許去,咱們回家。」他也就隨著回家了。看起來這是逆緣,但是,他不怕。你磨不倒我,我隨順你,我心空空的,逍遙自在得很。所以,他們夫妻關係很好。她問:「你說我是魔王嗎?」他答:「不,我說你很好,你是大菩薩。」她說:「我不是大菩薩,我是天主、上帝。」他馬上回答:「好、好!是天主、上帝。」這都是助伴,磨練你心空啊!有一首詩說得好:「空、空、空,空裏得成功。根本栽培固,哪怕雪和風。」根本堅固了,不怕大雪和狂風,一切逆境來了都不怕,要知道這是我們的助道伴侶啊!逆緣也是好事,不要怕。
 
「煩惱成為道行」。說到道行,有人說:白娘娘只有五百年道行,法海有一千年道行。其實那都是神話,根本沒有什麼白娘娘。如果我們會利用煩惱,在煩惱上醒悟:這是我真心的妙用!能夠這樣做,煩惱就幫助你成道,煩惱就成為道行了。越是煩惱大,越是道行高。你經得起煩惱的磨練,心空了,力量就大,就能在煩惱的烈火中鍛煉成長,這就是「火中生蓮終不壞」,這是了不得的功夫。水中蓮花經不起火燒,火一烤就完結了,火中蓮花生命力才強。
 
「不捨輪迴而住清淨。」
 
輪迴,即「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六道輪迴。真要徹了生死,未必是離開六道輪迴。為什麼?因為你如果只是住在界外淨土——欲界、色界、無色界之外的淨土,那只是小乘阿羅漢。如果要成佛,就要有大心菩薩的行為,在六道裏度生,不捨輪迴。下面講一個公案,有一位禪師圓寂後,有人問他的弟子:「你師父生了什麼淨土?是西方極樂世界,或是東方淨琉璃世界,還是兜率內院?」答:「我師父東方也不去、西方也不去。」問「東、西方都不去,那他到哪裡去了?」答:「東家做牛,西家做馬。」問者道:「你在罵你師父啊!」答者笑道:「哈哈,蒼天、蒼天!冤枉、冤枉!」其意思是:我在讚歎我的師父,你卻說我在罵他,真是冤枉啊!我師父道行深、有把握,敢於「東家做牛,西家做馬」,向異類中行,「不捨輪迴而住清淨」。你們有這個把握嗎?我這是讚歎,而你卻不知道。所以,這「蒼天、蒼天」大有妙處。
 
趙州禪師,人稱「趙州古佛」,說起話來妙得很,軟綿綿的像團棉花,但是你捏不得。為什麼?棉裏藏針,一捏就扎手。有一次,他要到天臺山去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是誰?豐幹禪師就是阿彌陀佛的化身。豐幹禪師座下有寒山子、拾得子,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的化身。趙州禪師走到天臺山,剛剛下過雨,地下明顯地印著很多牛蹄印。他看見一個童子,騎在牛背上吹笛子,這童子就是寒山子。童子問趙州:「上座還識牛麼?」上座,是對僧人的尊稱。他問趙州禪師:你還認得牛嗎?要是答「認得」就上當了,那就證明你還沒超出著境粘心的凡夫境界。另一位禪師丹霞天然就曾問來僧:「甚處來?」僧云:「山下來。」霞云:「吃飯了也未?」僧云:「吃飯了。」霞云:「將飯來與汝吃的人,還具眼麼?」給你飯吃的那個人,長了眼睛沒有?意思是,他看錯了人,供養了你這個著境粘心的俗漢。趙州禪師是大手筆的宗師,不會上這個當。寒山子問:「上座還識牛麼?」趙州答:「不識。」這就像達摩祖師回答梁武帝一樣。梁武帝問:「對朕者誰?」摩曰:「不識。」達摩祖師連自己也不認識嗎?趙州禪師連牛也不認識嗎?不是這個意思!在認識、不認識上著眼都錯。達摩祖師答「不識」是針對問話中的那個「誰」,趙州禪師答「不識」是針對問話中的那個「牛」,二答同出一轍,都是掃蕩一切粘滯、超越一切能所相對,不著在「誰」上、不著在「牛」上,將赤裸裸淨灑灑的靈明真心和盤托出。寒山子聽到趙州禪師答「不識」,就指著牛蹄印說:「此是五百羅漢遊山。」趙州問:「既是羅漢,為甚麼卻作牛去?」寒山子說:「蒼天、蒼天!」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說,你這個人分別心熾盛。一切眾生都是佛,都具如來智慧德相,你還從腳印上分別羅漢、牛啊!「蒼天、蒼天!」就把趙州禪師罩住了。趙州畢竟是大手筆宗師,善於在無法轉身處轉身,就像太極推手一樣,四兩撥千斤,於是他哈哈大笑。寒山子問:「作甚麼?」你笑什麼?趙州說:「蒼天、蒼天!」意思是,你問「作甚麼」,還是有個東西在啊!寒山子讚歎道:「這廝兒宛有大人之作。」你具有大丈夫的作略,具有解脫者的風範。
 
宗下叫我們時時見性,在一切作用中見性,不跟境界跑。永嘉禪師說:「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禪宗禪宗,處處是禪,時時皆宗,故云:「日日是好日」。所以,「不捨輪迴而住清淨」。本體清淨,在在處處都是道場,還有輪迴相可得麼?
 
「解脫染淨纏縛,無功用修正而任運也。」
 
對污染、清淨分別不休,就被染、淨的概念纏住束住了。從這種纏縛中解脫出來,就是「解脫染淨纏縛」。《金剛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應是隨順,無所住是不粘滯,隨一切緣而不粘滯,生靈妙無住之心,這是「無功用修正」。八地以前的菩薩都是有功用修正,比如我們教大家時刻照顧本來,照顧就是有功用修正,但是你不照顧不行,習氣重啊!一旦忘記掉,就又住相、住境了,又跟妄念跑了。所以,要時時刻刻注意觀照,這是從有功用轉化到無功用的方法。八地以上的菩薩,才能「無功用修正,而任運也。」修正者,就是不要散亂,時時刻刻正念昭昭,了了分明,惺惺寂寂,寂寂惺惺。無功用者,連觀照之心都沒有了,這才是「無功用修正」。諸位注意,不是現在讓你馬上做到,而是要從有功用到無功用。有功用修正時,不要認為這樣修就滿足了,就以為是修好了。我們要進步、進步、更進步,八地、九地、十地不算,等妙二覺還不算,要究竟覺——圓成佛果才能了手。所以,要努力做功夫,功夫做到最後才能任運。要從「有功用修正」著手,不這樣,怎麼能到「無功用修正」的程度呢?那就要於妄念息處,識得真心,時時保護它,這點最重要。
 
「如無此解法之道力,雖有至高之見地、甚深之修持,亦於心無利。」
 
「解法」就是認識法身。如果只知道死做功夫,或者道理講得很好,但卻不認識法身,就是「無此解法之道力」。若無此道力,「雖有至高之見地、甚深之修持,亦於心無利。」至高之見地,指道理懂得很多,講得很好。甚深之修持,指打座功夫很好,入定很深。若不認識法身,只有這些是不行的。香嚴禪師原是百丈禪師的弟子,他很聰明,對經論禪語樣樣通達,問一答十,但卻沒有解法之道力,沒有認識法身。百丈禪師圓寂之後,香嚴就去參問他的師兄溈山禪師。溈山禪師看到香嚴來了,對他說:「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問一答十,問十答百,此是汝聰明靈利,意解識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時,試道一句看!」香嚴被問住了,茫然無答。在經書上找,在他看過的文章裏找,竟找不到一句答語。他為自己歎息:「畫餅不可充飢」,屢次請求溈山禪師給他說破。溈山說:「我若說似汝,汝以後罵我去。我說的是我的,終不幹汝事。」
 
所以,若不具解法的道力,於修心沒有什麼實際利益。香嚴禪師遂將平日所看的文字燒掉,氣憤地說:「此生不學佛法也。且作個長行粥飯僧,免役心神。」便泣別溈山禪師,到一所荒廢了的古寺廟(南陽忠國師遺跡)裏住下,自耕自食。他燒卻文字,不學佛法,掃掉了「至高之見地」;長行粥飯,免役心神,排除了「甚深之修持」。但「父母未生時」這個話頭,他卻時時處處沒有忘記。禪宗參話頭的修法,是由宋朝的大慧宗杲禪師力倡而風靡禪林。香嚴禪師是唐朝人,那時禪宗多用直指,參話頭並沒有廣行。香嚴禪師可謂是開了「參話頭」的端倪。他行也參、坐也參、下地耕田也參,正所謂「行住坐臥,不離這個」。他不但拋卻了世間名利,出家學道,而且掃除了「開悟」、「成道」等種種概念,置心一處。這樣久久行去,好消息就要來了。有一天,他開荒種田,一鋤頭鋤過去,鋤到一塊瓦礫,他拿起一擲,正好打在田邊的竹子上,「啪啦」一聲,震醒了生死大夢,頓時打開本來。噢!原來如此。這在禪宗謂之「破參」——參破了所參的話頭。那麼,父母未生時是什麼面目啊?香嚴禪師沒有說破。幸好他沒說,不然,「父母未生時」以後就不能作為話頭來參了。有了現成答案,就提不起疑情了。
 
到了宋朝,由於大慧禪師的提倡,參話頭盛行。有一個和尚也參「父母未生時」這個話頭。他不像香嚴禪師那樣,燒卻文字、不學佛法、長行粥飯、免役心神,他對至高之見地、甚深之修持掃得不盡,就不免役使心神,參話頭過急。久久他變得瘋顛了,嘴裏念念叨叨,露宿街頭巷尾,然而「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卻時時處處沒有忘記。有一天,他遇到兩兄弟打架,叔叔出面勸阻。叔叔說:「你們父親在世的時候,可是有面目的人啊……」有面目就是有面子、有威望。這和尚一聽到「有面目」,就傻愣愣地擠進圍觀的人群,要找到這個面目。叔叔批評他的兩個侄子:「你們卻打架,像什麼話?這麼沒面目!」這和尚一聽到「沒面目」,頓然虛空粉碎、大地平沈,真如實相朗然現前,他破參開悟了,從此不瘋不顛,逍遙自在去也。「沒面目」就是無相之實相,就是自性啊!只知道無相的理論,不見自性,落不到實處,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也沒有用。必須落實在心地深處,明見自性,才可透得過種種境界。
 
香嚴禪師破參悟道之後,沐浴焚香,遙向溈山方向禮拜說:「和尚大慈,恩逾父母。當時若為我說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頌曰:「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這個頌傳到了溈山那裏,溈山禪師對他的高足弟子仰山禪師說:「此子徹也。」仰山卻說:「此是心機意識,著述得成。待某甲親自勘過。」他要親自考考香嚴。仰山見到香嚴,說:「和尚讚歎師弟發明大事,你試說看。」香嚴舉出前頌,仰山說:「此是夙習記持而成。若有正悟,別更說看。」香嚴又頌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仰山說:「如來禪許師弟會,祖師禪未夢見在。」香嚴禪師又成一頌:「我有一機,瞬目視伊。若人不會,別喚沙彌。」仰山聽後大喜,報告給溈山說:「且喜閑師弟會祖師禪也。」香嚴禪師法名智閑,故仰山稱他「閑師弟」。他原是跟百丈禪師學禪,但後來在溈山禪師的激勵下開悟,就成了溈山禪師的弟子。我們在這裏不能扯得太遠,這段公案就不再解釋了,留給你們自己去透吧。
 
別看現在這裏有這麼多人聽講,若無「解法之道力」,腳跟未必站得穩。一聽人家說,我的法怎麼好、怎麼妙、怎麼高超,一下子就滑過去了,他要學「至高之見地」。一聽人家說,我的法多麼多麼有力量,能出多大多大的神通,馬上就跟著跑了,他要學「甚深之修持」。他不曉得真心是根本啊!「如無此解法之道力,雖有至高之見地、甚深之修持,亦於心無利。」你那理論敵不得生死,你那神通算不上解脫。若不認識根本,沒有用處。若不得漏盡通,即使發了五神通,也是妖通。不但不能解脫,還有入魔的危險。因為「無解法之道力……於心無利」啊!
 
「煩惱力未退,非真實之道。」
 
為什麼「解法之道力」這麼重要呢?因為若無此道力,便不識無相之真心,那就是「煩惱力未退,非真實之道。」你心中的煩惱力沒有退掉,總在煩惱當中,就不是真實解脫之大道。我們學佛,要認識根本,從而得此「解法之道力」,這才是「真實之道」,不能跟著邪魔外道走。跟邪魔外道走,將來會成魔子魔孫,而不會成佛的啊!
 
「如得此自起自滅之妙要,雖毫無至高見地之持法與甚深修法之緣依,然其自性亦決能從二執之纏縛得解脫。」
 
我們認識到了妄念根本不可得,就不用去管它,不用去壓制它,任它自起自滅。在「起滅隨無」之際,「隨妄本淨」,回光一瞥,一把擒來,從而識取真心,便得「此自起自滅之妙要」了。我們打坐的時候,念頭來了不要去睬它,只管持咒,任它念頭自起自滅。如果你要壓住它,在心裏念叨:「不要起、不要起」,那你就會胸口發悶,很緊張、很難過、很不舒服。很多人胸口發悶就是這麼回事,他太緊張了。只要不跟著念頭跑,讓它自起自滅,就會輕鬆爽快,久久則定,隨著你念咒功夫的深入,慢慢地入定了,進而由定開慧。打坐時如此,平時也如此。就像在南京路、西藏路(上海繁華處)路口,人來人往、車來車去。他們來了與你不相干,你不拉他們,他們就過去了。念頭起了你就讓它起,它自起自滅,並不長久,自然就滅掉了。但如果念頭來了,你不知道,那就壞了。分明是跟著妄念跑而不自知,分明是攀緣住著,哪裡還是修行啊!所以,看見念頭,不跟它跑,任它自起自滅,這非常重要。「如得此自起自滅之妙要,雖毫無至高見地之持法與甚深修法之緣依,然其自性亦決能從二執之纏縛得解脫。」
 
「至高見地之持法」,即前句講的「至高之見地」。「甚深修法之緣依」,即「甚深之修持」。有「至高之見地」可持、有「甚深之修持」可依,這都不可靠。「解法之道力」,即「自起自滅之妙要」,才是最重要的。前句是說,若不得妙要,縱然具有高見、深修,也不得解脫。此句是說,得此妙要,就算不具高見深修,也能得解脫。這兩句話,是從一反一正兩個方面強調「解法之道力」的重要性。其實,得此妙要方稱至高之見地,具此道力才是甚深之修持。前述見地修持之高深,是有相的、相對的高深;得此妙要、具此道力,才是超越的、離相的、絕對的高深。
 
「然其自性亦決能從二執之纏縛得解脫」。「二執」就是執兩邊,有好多種講法。執好執壞、執有執無、執是執非、執空執有,還有人我執、法我執。二執很多啊!都是倒向兩邊的。「人我執」,認這個身體或這個思想為我。這是我,以我為主,你們都不要抵抗,都要依從我,都要執行我的意見,都要服從我的意志,貢高我慢全都來了。二乘,就是羅漢、辟支佛,他已除掉了「人我執」,但還有「法我執」——有法可修、有道可成。大乘空宗講「空」,見地很高超,理論很細密。但卻不能執著,執著了便是「執空」。大乘有宗,如法相宗,它是講「有」的,見地也很高超,理論也很細密。但也不能執著,執著了便是「執有」。人們多生歷劫執著慣了,深受「二執」的纏繞束縛,即「二執之纏縛」。它捆住我們,使我們不得解脫。但是,假如你得此「自起自滅之妙要」,具此「解法之道力」,它也捆不了多長時間,你一定能夠從「二執之纏縛」中解脫出來。
 
「如到金洲,求他石了不可得。」
 
金洲,純是黃金的地方。有這種地方嗎?何止是有!還有比這更好的地方。西方極樂世界就比金洲更好。在西方極樂世界,想找塊石頭是不可能的。樓臺殿閣,也不是石頭磚頭造的,那是七寶合成,異常堅固,充滿光明。你若到了「金洲」——純是黃金的地方,根本無法找到一塊不是黃金的其他石頭——「求他石了不可得」。這比喻我們若是得了起滅之妙要、具有解法之道力,就像是到了金洲,除了黃金沒有別的,比喻除了解脫沒有別的,那就只能得解脫,得不到別的,是必定能成道的。
 
「任何所起之動、靜妄想,皆唯現成之真實定境。」
 
這句話的意思是:隨便起什麼妄想,動的妄想也好、靜的妄想也好,都只能是現成的真實定境,已不是什麼妄想了。就像「到金洲,求他石了不可得」一樣,到了這裏,唯有真實定境,找不到什麼妄想。為什麼妄想能轉為真實定境呢?那是因為得了起滅之妙要,具有解法之道力故也。
 
你可能會問:妄想都是動的,還有靜的妄想嗎?是的。求靜也是妄想,一味追求入定,一定要定幾個劫,住在定上,有定境可得,這就是靜的妄想。所以我們說,打坐的時候不要有入定的企盼。一上座就追求入定,正是「靜妄想」。妄想一起,這一座就坐不好了。要隨順而入,不去管它定不定,總是持咒不停,一句頂著一句念咒,那就自然入定了。還有,明明知道環境不允許,條件不具備,偏要想到一個幽靜的地方去修行,這也是「靜妄想」。「動妄想」就更多了,要這要那,都是動的妄想。
 
儘管動的、靜的妄想很多,但這些都是現成的真實定境。念起念滅,不睬它,時時識得真心,認取本來面目,不跟妄想跑,當然得解脫,當然是定境。我們講過,並不是死坐在那裏不動才是定,而是對境不迷惑,任何境界現前,我都心不動搖,這才是無出無入的大定。比如二八佳人、妙齡少女,她是什麼東西?白骨骷髏、臭軀殼,臭得很,有什麼好看?你為什麼見之心動?為什麼跟她跑?分明是淫慾心在作怪。「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摧盡骨髓枯。」淫慾是生死根本啊!諸位,若淫慾不斷,西方極樂世界是生不去的。有人說,夫妻之間可是正淫啊!哈哈!夫妻正淫那只是隨著你的習性,方便說說而已。知道你們夫妻的淫慾心一時斷不了,故說夫妻正淫,意在不能邪淫。說到究竟處,正淫也要斷!為什麼?要生西方極樂世界,就要斷除淫慾心。淫慾不斷,不能清淨,與淨土不相應,怎麼能生到淨土去?淫慾心最壞,即使你發了神通,淫慾心一來,神通就沒有了。雲門禪師三世為王之後,神通一點都沒有了。他前生作人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女人太多,神通全失光了。西天有個大阿羅漢,肉身能飛行。國王請這個羅漢到王宮裏應供,羅漢一下子就飛進了王宮。國王恭敬大阿羅漢,讓王妃出來敬酒。這王妃長得非常漂亮,羅漢看見她,心動了一下。就這一下,神通沒有了,不能飛回去了。這種例子還有很多,所以,淫慾心不能動啊!
 
「復求迷亂自性者,了不可得。」
 
認取自性之後,時時處處綿密保任,久久就成道了。再反過來找迷亂自性的無明妄想,再也不可能找到了——「復求迷亂自性者,了不可得」。有人問,我認識佛性,不迷了,成佛之後,還會不會再迷?你不必擔心。《圓覺經》云:「譬如銷金礦,金非銷故有。雖復本來金,終以銷成就。一成真金體,不復重為礦。」這裏的「銷」,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冶煉。金礦本來就含金,並不是冶煉產生金,因為「金非銷故有」。比喻眾生本具佛性,並不是原無佛性,因修而有。然而,雖然是恢復金礦中原有之金,終究是用冶煉的手段來成就的——「雖復本來金,終以銷成就」。比喻眾生雖具「本覺智」,根本是覺的,只因妄想執著,同時具有無明煩惱,所以,必須通過修行,得到「始覺智」,始覺合本覺,從而破無明、斷煩惱,才能開顯本具之佛性。「一成真金體,不復重為礦」。比喻一旦成道,就永遠不會再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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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河大手印 (第十五講)

恆河大手印
(第十五講)
 
元音老人 著
 
第十五講
 
「見、定、行三要是三世佛之密意中心,一切乘之頂尖,故曰諸佛之母。」
 
我們前面講過:「見」者,了知一真法界、法爾如來藏心,無量顯現染淨諸法,具足法爾平等性義。「見宗」才是正知見。「定」者,不是死定,而是活定。故空悲雙融方為正定。「行」者,內不隨妄念遷流,外不為境界所動,令心如河流,任運自然住,保任於惺惺寂寂。這才是正行。三要就是三個要點。「見、定、行三要,是三世佛之密意中心」,三世,就是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三世佛之密意中心,就是自性真如、涅槃妙心、一真法界、妙明真心、真如實相、如來藏心、大圓覺海、如如、菩提、法身、佛性、總持、大佛頂、主人翁、無底缽、沒絃琴、無盡燈、無根樹、吹毛劍、無為國、摩尼珠、無鑰鎖,乃至泥牛、木馬、心源、心印、心鏡、心月、心珠等等。名雖多般,意實一也。「密意」的「密」,是指無相可見,說不出來,無法可說,不是語言的物件。並不是故意保密,不告訴人。雖不可說,卻是中心。此即是大乘佛教的「一實相印」,用它來判斷是不是大乘佛教。若背離了這個宗旨,說不到這上頭,就不是大乘佛教。
 
《大集經》云:「末法億億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念者,今心也,即當前一念心。佛者,覺也,即真如自性、一實相印。見、定、行三要之行法,令心念念在覺,不離一實相印,正是「實相念佛」;《觀無量壽經》講了十六種觀法,修習這十六種觀法也是念佛,謂之「觀想念佛」,觀觀未離妙明真心。瞻視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的聖相,妙相莊嚴,至心信樂,願生彼國,也是念佛,謂之「觀相念佛」,也在在未離妙明真心。執持阿彌陀佛聖號,心念耳聞,攝住煩亂之心,將妄念轉換為佛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貫徹始終,謂之「持名念佛」。持名念佛何曾離開真心半步!若口誦心不行,那就不是念佛。憨山大師云:「口念彌陀心散亂,喊破喉嚨也枉然」!末法修行,若欲得度生死,唯依這「都攝六根,淨念相繼」的種種念佛法門。大手印最直接,正是實相念佛。正是三世佛之密意中心。
 
「一切乘之頂尖」。密宗判定佛法共分九乘次第——外三乘、內三乘、密三乘。恆河大手印、大圓滿,統屬最高一層,所以說「見、定、行三要」是一切乘之頂尖,像寶塔一樣到了尖頂了。「故曰諸佛之母」,這是十方三世諸佛之母,一切佛都是依此法而出世,一切法都是從這裏派生出來。
 
「如上三要乃自性大圓滿之見、定、行、果,四者在自性了徹之境中,統攝為一面,行之最極心要。亦是即定即行之要。」
 
「自性大圓滿之見、定、行、果」,指自性大圓滿修行的四個階段。如上三要者,即以上所論述的正見、正定、正行三要,它是三世佛之密意中心,即我人之真如本性。而自性大圓滿修行的目的是明心見性,證成佛果。無有正見,就無有正定;無有正定,就無有正行,哪來正果?經云:因地不正,果遭迂曲。是故只有正見、正定、正行,方能證見真如佛性,結果成佛。所以說,見定行三要乃自性大圓滿見、定、行、果。
 
「四者」,指修行的四個階段,即先樹立解脫正見,然後修定以攝伏散亂之心,心定之後在事境上磨練(六度萬行),最後證成佛果。「自性了徹之境」,即「自性大圓滿」的心境。在這種心境中,見、定、行、果四者統攝為一面、化為一體,不可分開。這是修行的最極心要、最為關鍵之心髓、要點。
 
「亦是即定即行之要」,行就是定,定就是行,即定即行,定和行是不能分開的。不但定和行如此,見、定、行三者也都不能分開,必須融為一體。因為只有「見」正確了之後,才曉得什麼是無出無入的大定,不至於落入死定;才知道怎樣修「無功用」行,避免走彎路,而直趨真如,結果成佛。
 
「即是於何時了悟赤裸裸之智慧性,即何時得其自性智之見宗。」
 
赤裸裸之智慧性,就是我們的佛性,赤裸裸、淨灑灑,無形無相,靈明寂照,毫無遮蓋。佛性是大智慧,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大智慧。什麼時候能夠了悟這赤裸裸的智慧性,就在什麼時候「得其自性智之見宗」。得其自性智之見宗,即識取了自性,契入了大圓鏡智,見到了宗旨,也就是明心見性了。見宗之後,就不會向外求取,不會心外求法,不會再落入外道了。你那裏有再大的神通顯現,我這裏也絲毫不動搖,腳跟站得很穩。如果沒證到這個地步,就站不穩腳跟,難免要動搖的。
 
從前,南泉山下有一庵主,別人告訴他:「近日南泉和尚出世,何不去禮見?」南泉和尚出來說法度眾了,你怎麼不去拜見他呀?庵主說:「非但南泉出世,直饒千佛出興,我亦不去。」意思是說,他已經識得本來,腳跟站得穩,不會動搖了。南泉禪師聽到這件事,就令其弟子趙州禪師去考考他,看他腳跟是否真正點地。趙州去了就向庵主禮拜,庵主不睬他,坐在禪床上不動。趙州從西過東,又從東過西,庵主還是不睬他。這庵主腳跟站定了,任你活佛出世我也不睬。我已識取了自己的本來面目,了了分明,赤裸裸、淨灑灑,一樣東西都沒有。我已了悟,還求什麼東西?我已神通自在了,這自在逍遙就是大神通。諸位注意,自在逍遙就是大神通,不是什麼稀奇古怪是大神通。趙州沒辦法了,「嘩啦」一聲,把庵主的簾子拽下來,說:「草賊大敗。」你不敢講話,你不是大丈夫,是草賊,你打了大敗仗。庵主還是不睬他,趙州沒辦法了,只好敗陣歸山。回到山上對他師父講,這個庵主是有道行,我怎麼樣、怎麼樣,他也不動。南泉禪師說:「我從來疑著這漢。」我早就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腳跟點地,你沒有問倒他,讓我再去考考他。第二天,南泉禪師帶著一個沙彌,拿了一瓶茶水、三隻茶杯,到了庵中往地上一擲,便說:「昨日的、昨日的。」庵主問:「昨日的,是什麼?」昨天我如如不動,你那徒弟徹底沒轍,那說明什麼呀?這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還有個「什麼」要說明啊!南泉禪師在沙彌背上拍了一下,說:「賺我來,賺我來。」拂袖便回。我勘破你了,你還有東西在,還是動了,腳跟仍未點地,還差一大截呢!
 
我們修行,必須站穩腳跟,任你什麼氣功,什麼神通廣大,你是外道,我不跟你跑。我修心地法門,我識得自性,我將來必定證成聖果。你不知道自性是什麼,你終歸不能證成聖果。我們曾講過呂純陽祖師的公案,他已成就了陽神,黃龍祖師卻說他:「這守屍鬼。」呂純陽說:「爭奈囊中有長生不死藥。」囊中是指身體裏,你不是說我守屍鬼麼,我守的這個屍裏——囊中,有長生不死的藥啊!這藥是指修煉成的「金丹」——陽神。黃龍祖師說:「饒經八萬劫,終是落空亡。」你還是要落空,不過比別人長壽些。陽神是第七識——末那識所顯現的身體,叫意生身,是虛妄不實的。若不認識真心,還是落空亡。若認識真心,就逍遙自在,一點不住相了。先得漏盡通——道通,這才是真通,才是根本。道通得到了之後,不愁不得五神通,但得本,不愁末。這一點很重要,諸位要注意了。即是:於何時了悟赤裸裸之智慧性,即何時得其自性智之見宗。
 
「見與定雖分述,體實一也。」
 
見與定雖然分開來講,但並不是兩個,而是一體的。所謂「見」就是認識本來面目,有了正確的知見,才知道什麼是無出無入的大定,才會有正定。反過來說,得了正定,才會有正確的知見。見與定都沒有離開我們的自性,都是自性中所流出。從體上來講,實在是一樣東西。不僅見與定「體實一也」,見、定、行三者,也都是一體,都沒有離開我們的妙明真心。
 
「如此行持自性大圓滿本清淨之無失要道者,實九乘之巔頂。」
 
「自性大圓滿」,前面已經解釋過了。「本清淨」,自性本來圓滿、本來清淨。「無失要道」,沒有差錯的,極其重要的修行之道。「如此行持自性大圓滿本清淨之無失要道者」,怎樣行持啊?正像上面所說的「見、定、行三要」那樣的修法。先要認識本體,然後從本體起修。識得妄念與煩惱正是本體的妙用,既不跟它跑,也不壓制它,讓它自起自滅、起滅隨無。只須認得本體,把一切都攝歸本體。就這樣行持這個「無失要道」。偏離此道,就是有失。練氣功的,很多人都走了岔路、出了偏差,這當然是失去了要道。有的人修禪,不知道正確的方法,也搞錯了,追求死定,變成木頭、石頭了,這也有失要道。修淨土也有修錯的,他們把念佛當銅錢使,當鈔票用,把佛號當成紙錢燒,燒到閻羅王那裏去存庫,準備死後到閻羅王那裏領用。哪有這樣的淨土法門?這種人過去很多,現在也不少。他們大錯特錯。淨土宗是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誰叫你到閻羅王那裏去,這不是搞顛倒了麼!這些都是失去了要道。
 
行持這個無失要道者,「實九乘之巔頂」。前面講「一切乘之頂尖」時曾提到,密宗判定佛法共分九乘次第——外三乘、內三乘、密三乘。現把這九乘的內容稍微講講:外三乘是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是指阿羅漢、辟支佛、菩薩所行之四諦、十二因緣、六度萬行等法,泛指顯教。內三乘是指作部、行部、瑜伽部三部修法。作部又稱事業部,有增、息、懷、誅等等法門。這都是隨順眾生的願望而起用的法,也是「先以欲鉤牽,後令入佛智」的方便接引法,並不究竟。行部的修法,目的是了生死、出苦海,才算進入了實修。從觀想入手,修氣、脈、明點,如頗哇法等等。瑜伽意即「相應」,瑜伽部的修法,事與理相應,言與行相應,上與諸佛相應,下與眾生相應。從這裏開出三個層次,就是密三乘。密三乘是嘛哈(摩訶)瑜伽、阿努瑜伽、阿底瑜伽。嘛哈瑜伽,意即大圓滿相應,將觀成的氣脈等有相的東西化空,以與無相的法身相應。阿努瑜伽,意即無上圓滿相應,以界智為趣入門,進一步把種種顯現都化為一實相。阿底瑜伽,意即無比圓滿相應,進而合三乘為一大密咒乘。「如此行持自性大圓滿本體清淨之無失要道者,實九乘之巔頂」,這就是最上乘的法門了。大密咒無咒可念,大手印無印可結,至此,「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歸還此法界」了,故稱「巔頂」。
 
「其餘各乘之道,即隨從而為此要道之台架與助伴。」
 
既然此無失要道是九乘之巔頂,是最上乘,那麼「其餘各乘之道」——其餘的八乘,「即隨從而為此要道之台架與助伴」,其餘的各種法門,不過是隨從,不過是這個要道的台架與助伴。台,就是臺階,只是階梯而已,供我們踏著它上到頂層用的。架,就是架子,比如我們修蓋房屋要搭個架子,不過是臨時用一用。「助伴」,只是一種幫助,只是一種陪伴,不是正行。要成道,必須修這個「無失要道」,其他的法不過是台架與助伴。不修這個心地法門,就不能成道。若不認識真心,怎麼能成道?若不知道真心起現妄念正是妙用,不知道妄念正是真心的本覺智慧相,只是壓念不起,即使把妄念壓死了,也是不能成道的。若了知妄念是怎麼一回事,不怕它,任它自起自滅,起滅隨無,不跟它跑。這是多麼輕鬆、多麼愉快啊,氣也不悶了,腦也不漲了,久久必然證成大道。
 
「見本淨之自性般若光明相時,則由定所生般若之功用更熾,如夏水瀑流。」
 
本淨,就是本來清淨。自性般若光明相,是指自性——般若大智慧,所顯現的光明。不只是打坐時看到的光明,打坐時看到的光明是明亮的光。但我們這裏所說的「光明」不一定是指明亮的光。一切妙用都是光明,比如腦子一轉,這件事應該怎麼做,這個人應該怎麼接待,這也是光明,不一定非要看見亮光才是光明,一切妙用都是智慧光明相。「見本淨之自性般若光明相時」,見到本來清淨的真如佛性所起的智慧光明時,這時候「則由定所生般若之功用更熾」,由正定而生起的妙智慧,功用更為廣大了。熾,就是熾盛,就像火焰一樣熾烈地燃燒。甚至不求神通,而神通自得。我們前面講過,認識法身之後,時時刻刻保護用功,不跟妄念跑,不隨境界走,這就是定,時時處處常攝在定,久久由定而生起智慧,功用就更廣大了,「如夏水瀑流」,就像夏天的瀑布流水一樣。夏天冰雪融化,水源充足,加之雨水很多,所以瀑布流水,源源不斷,氣勢宏大。這是比喻般若智慧的無盡妙用。
 
「由空性之本住起現大悲入無方悲憫,亦法爾然也。」
 
法性、佛性,其性本空,故稱空性。一切東西都具空性,都不可得,謂之「性空」。其性是空,是真空之本性。其空性,本來就不動不搖、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增不減,這叫本住。「由空性之本住起現大悲」,要起現大悲心,不能只顧自己了生死,還要拯救廣大眾生。「入無方悲憫」,無方就是沒有邊際,無限廣大。我們凡夫的悲憫是小悲憫,悲憫什麼?悲憫自己的子女。我的兒子,乖乖,寶貝得不得了。別人的孩子,隨他去吧,不管他。我孝養我的父母,別人的父母,不管、不管!悲憫的範圍太小太小了。無方悲憫,就是不管哪一方,對十方世界的眾生都有悲憫之心,發願廣度十方眾生。「亦法爾然也」,這是自然而然的事。如果能夠修行成就,自然入於無方悲憫,大悲心就會油然生起。有的人說,阿羅漢不具大悲心,其實並非如此。那是他還沒有證到四果羅漢,到了第四果,他也會油然生起大悲心的。他初發心的時候,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冤家。就像現在有些修淨土的人說:「我到了西方極樂世界就不再回來了,因為這個世界太苦、太煩惱了。」如果真的生到西方極樂世界,他還是要回來的,為什麼呢?他聽了蓮池海會佛菩薩宣說大法,就難為情了。成道就要廣度眾生,不度眾生不能成道!他也會「入無方悲憫,亦法爾然也」。若證到第四果羅漢,他看到諸佛菩薩,都在六道裏度眾生,我怎麼好坐在這裏不動,挺難為情的。比如同在一個單位,大家都在勞動,你一個人坐在那裏不動,不難為情嗎?於是,他那「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之心就會油然生起,此謂之「回小向大」。回小向大,亦法爾然也。
 
「空性與大悲雙運要道現證時,如海諸行,一一自現作用,似日之與光。」
 
若真證到「空性」,就沒有凡夫的私情了。凡夫的感情,是只顧自己妻子、兒女,別人的就不管了。心空了之後,般若大智慧朗然現前,凡夫的感情蕩然無存。無情乃大情,大悲心自然就生起來了。這就是「空性與大悲雙運」,這就是「要道」——修道的要點、成道的要點。現證就是朗然現前。這個空悲雙運的要道朗然現前時,「如海諸行,一一自現作用」。大海是千百條江河彙歸之處,一條條江河都有其不同的作用。長江、黃河也還有很多支流,這些小支流也都有其不同的作用。這裏可以行船、可以運輸,那裏可以灌溉、可以產米,還有的地方盛產魚蝦。這是比喻我們證得空性,遍起大悲之後,在六道輪迴裏救度眾生,時時處處都能起現不同的妙行。「似日之與光」,就像太陽和光那樣不可分。有了太陽,才有光,你才看見東西;若沒有太陽,便在黑暗之中,你就看不見東西了。空性與大悲的關係,就像太陽和光的關係一樣不可分,有太陽才有光,無有太陽哪來光。太陽比喻空性,光比喻大悲,二者是緊密結合不可分的。
 
「如是與福德資糧合作,廣為利他之行,以圓成真實見宗,而為無染寂樂之助伴。」
 
證得空性,就是有了智慧;起現大悲,就是有了福德。廣度眾生、為眾生服務,才有福德。如果只有智慧,沒有福德,或者福德資糧不夠,是不能成佛的。因為佛是「兩足尊」,智慧具足、福德具足。所以,我們要福慧雙修,只是修慧、修空,不修福,不為眾生做事,福德不圓滿,就不能圓成佛果。阿羅漢發心小,只顧自度,不度眾生,不為眾生服務,只是智慧具足,而福德不具足,故不能成佛,他必然會「回小向大」的。「如是與福德資糧合作」,資是資本,糧是道糧,成道的資糧就像旅行的路費一樣,必不可少。所以一定要發大心、發菩提心,福慧雙修,才能圓成佛果。大菩薩初發心就是為了廣度眾生而發,他說:我學佛不是為自己,是為眾生而學的。比如眾生在大海裏快要淹死了,我要去救他,但我不會游泳、不會救生術,那怎麼救啊!我學佛自度就是先學游泳、學救生術。學會之後,本領大了,我就去度眾生。自度只是手段,度生才是目的。學佛是為眾生,不是為自己,這就是大心菩薩。如果發小心,只為自己跳出生死輪迴,那就只能成就阿羅漢果,不能說是菩薩。這是大乘菩薩與小乘聖者的區別。
 
證得智慧空性,與廣度眾生的福德資糧合作,「廣為利他之行」。廣為,就是要多多地做,而不是少做。利他之行,就是有利於眾生的事情,要多多地做有利於眾生的事。做一件好事倒是容易,長久地做就難了,天天不間斷地做更難。比如觀照,觀照於一時,很容易,但要時時不忘,那就很難了。然而,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假若你能夠不斷地觀照七天,在七天當中時時不忘記,那以後就不難了。《阿彌陀經》云:「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若能於七天之內時時不忘記,以後就不容易忘記了。廣為利他之行,就是要多多地長久地做有利於眾生的事,肯犧牲自己,幫助別人,「以圓成真實見宗,而為無染寂樂之助伴」。用「廣為利他之行」來圓滿成就「真實見宗」,來真實圓滿你所見到的宗旨。下面解釋一下「寂樂」,連樂也不可得,才叫寂樂。還有樂在就壞了,因為樂和苦是相對的,有樂就有苦,樂時苦在其中。寂樂,樂也不可得,哪會有苦?「極樂世界」即樂之極矣,樂也不可得了。世間禪定也是這樣,二禪是喜、三禪是樂,到了四禪「捨念清淨地」,樂也不可得,清淨了。「無染寂樂」,就是從來不曾污染的寂樂,這正是妙明真心、一真法界、大圓覺海。把「廣為利他之行」作為「無染寂樂」的助伴,大悲伴隨著空性,六度萬行伴隨著般若智慧。前面講了很多怎樣做功夫開智慧,只是開智慧還不夠,還要「廣為利他之行」,修福德。利他之行很多,在這裏就不細細講了。我們要盡力而為地幫助眾生,所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竭盡我們之所能,就算是能夠幫助別人,說句好話,也是好的。
 
「三要者:知自心相,依妄念緣(境)、念之(隨)起,而觀察自心本相,認知法身自性(這是見)。」
 
三要者,即見、定、行三要也。這段話是講「見」。
 
知自心相,即知道自己的真心相貌。真心有沒有相貌?真心無相,叫做空性。所謂知自心相,就是了知「我、人、眾生、壽者」等概念根本就沒有,一切都了不可得,蕩然無住,萬法皆空。同時還要知道真心是妙用無邊的,妄念與煩惱都是它所起的妙用。
 
依「妄念緣境、念之隨起」而觀察自心本相。妄念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緣境而起。妄念是隨著外境而起現的,這就是妄念的緣起。依照妄念的緣起來觀察自心本相。妄念是因境界而有的,假如光有境界,沒有真心,妄念也起不來。比如,境界是風,真心是水,妄念是波浪。若沒有水,光有風,也起不了波浪。緣境而起的妄念是因為有真心才能起,所以根據妄念的緣起能夠觀察到自心本相。就像見波浪即是見到水一樣,從而「認知法身自相」。我們的真心——法身本來是無相的,但是,境界一來,真心緣境界就會起現妄念。通過起妄念,可以反證真心,可以認知法身無相的自相。光有眼球,是不能看見東西的。由於本性的妙用,借眼球這個工具生起視覺,才能看見東西。如果這無相的法身不生起視覺,那就視而不見了。生病了,腳很痛,哎呀!痛死人了!這也是真心的妙用,無相的法身通過神經系統這個工具生起觸覺,才能覺得疼痛。要不然,你怎麼知道腳有毛病。若無真心,既不會感覺到痛,也不會喊痛。通過妄念的緣起,從而認識真心的,這就叫「見」。恆河大手印反覆反覆地講這個大手印見。我也在這裏反反覆覆地解釋,諸位要是還不知道,那就不行了。其實並不是聽不懂、不知道,而是還有疑在。這就是大乘佛教的「一實相印」啊!諸位不要再懷疑了。
 
「融妄念為法身妙用,熟識法身。(這是定)」
 
我們講的「定」,並不是死坐在那裏不動。那怎麼樣「定」呢?就這樣定——「融妄念為法身妙用,熟識法身」。把這妄念和法身妙用融為一體,法身妙用就是妄念,妄念就是法身妙用,無二無別。仍以波浪和水為喻,不僅波浪息下來完全是水,即使波浪不息下來也完全是水。為什麼一開始要講波浪息下來呢?因為那樣有個「靜」在,容易認取。認取之後,還要打掉這個靜相,才算了手。眾生著相慣了,認識有相的心路走熟了,體認無相的心路還很生疏。這就須要一個「生處轉熟、熟處轉生」的過程,佛教八萬四千法門都是這種過程。大手印最直捷,直指「融妄念為法身妙用」。你若能直下承當,那就是「一念越三祇」,就直下「熟識法身」了,這才真是無出無入的大定。這時候你就不怕妄念了,妄念儘管起好了,這都是法身的妙用,只要不理不睬,不住境、不執著,時時處處這樣觀照,慢慢就熟識法身了。你可能會說:「咦!你怎麼還是講修行過程?這樣觀照並不是直捷熟識法身啊。」對!那是因為你沒有直下承當,我不得不這樣說。你若真的承當不疑,還觀什麼照啊?!諸位承當此事大須仔細,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自己心裏最清楚。若不能承當不疑,還是要在行住坐臥中時時刻刻觀照。說話是妙用,做工作也是妙用,事事都這樣看,熟透了就只認法身、不認外境了,那就叫證成大道,那時連觀照也不要了。
 
「於念滅上,堅固而定,念無連續,法身之見不忘。(這是行)」
 
這段文字前、後兩句話,是講「行」的。恆河大手印的行法,在在未離妙明真心,是最上乘的行法。若從粗淺的層次理解,很可能領會錯。我們試從兩個層次分析這段話。
 
第一層:「於念滅上,堅固而定。」於念滅上,就是在一念斷處,在妄念停歇的時候。堅固而定,就是心不動搖,安然入定。「念無連續,法身之見不忘。」念無連續,就是一念不生,是「止」;法身之見不忘,就是了了分明,是「觀」。你一定能聽得出來,這樣解釋是在講打坐入定的功夫、止觀的功夫。我們講恆河大手印已經講得不少了,你一定會說:「這好像不是恆河大手印所主張的行法,但這段話不就是這樣講的麼?」其實不是這個意思。這是粗粗地理解字面意思,或者說,是這段話的表層意思。「依文解義,三世佛冤」,現在我們再深入一層,深入內涵,解釋這段話。
 
第二層:「於念滅上,堅固而定」,並非一念不生謂之念滅。因為「妄念與煩惱,皆法身本覺智慧相」,若能一念回光,認取法身,則妄念已不再是妄念。認法身不認妄念,就是「念滅」。於念滅上,堅固而定,就是在「認法身不認妄念」這樣的認識基礎上,堅定、牢固地認取法身,此即是無出無入的大定。「念無連續,法身之見不忘」,若忘記了「妄念與煩惱,皆法身本覺智慧相」,則妄念又是妄念了,即是念有連續,忘失了法身。若時時處處警覺,堅固地認取法身,則當念便是無念,就是念無連續,法身之見不忘。前句講的是「念滅」——認取法身,即見宗、明心見性。若能「堅固而定」,則一勞永逸矣。若未得堅固,則有後句。後句便是綿密保任的觀照之行法。
 
《金剛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裏的應,是指應事、應物、應萬機。人來客往,還是要順應,難免要起心動念,但這是本性的妙用,只要不住著,不跟念跑就是了。正起念時,也不見有念可起,這叫堅固而定。並不是一個念頭不起,死在那裏不動。我們利用妄念,待人接物,處理日常事情,並不是跟著妄念跑。我們的真心仍然是不住不隨,不動不搖。念無連續,就是不要讓妄念連續不斷,攀緣不息。由張三聯想到李四,由李四聯想趙五,由趙五聯想到王六……妄念紛飛不停息,那就壞了。此時要凜然一覺,不去睬它,妄念就被斬斷了。昨天有人問我參禪的問題,他說他喜歡參禪,參究「念佛是誰?」,但總是提不起疑情。我對他說:參禪就要提起疑情,提不起疑情就糟糕了。要麼換個方法,念頭來了,你就問它從何而來,並不是理睬念頭,而是窮追它的起處。念頭息下去時,你就問它到什麼地方去,並不是留住念頭,而是看著它的滅處。如貓捕鼠,貓伏在老鼠洞口,老鼠剛一冒頭,貓立即撲上去。老鼠喻妄念,你時時警覺如貓,妄念一露頭,立即追究它的來處。妄念息下,你就看著它的滅處。這就是參禪法門,目的也是使「念無連續」。這樣久久用功,念有連續由熟變生,念無連續由生變熟。功夫成熟,觸機遇緣,能看之心、所看之念於一剎那化於無形,「囗力 」地一聲,能所雙亡,根塵脫落,那你就證成大道了。
 
所謂「法身之見不忘」,這仍然是在作功夫,時時處處警覺,不要忘記法身。這是「見、定、行」之行,還在修行的位置上。頓證大道之際,法身之見也不可得。從前有和尚善講《維摩詰所說經》,洞山禪師問他:「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喚作什麼語?」他答:「讚法身語。」洞山禪師說:「喚作法身,早是讚了也。」把它叫做法身,就早已讚頌過它了,再說個「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的讚詞,更是頭上安頭,多此一舉。這是到家人語。洞山禪師平時總是教導學人「行鳥道」,鳥道,就是狹路、羊腸小道。僧問洞山:「師尋常教學人行鳥道,未審如何是鳥道?」洞山禪師答:「不逢一人。」大道,車水馬龍,人多得很,行大道比喻雜念叢生、妄念紛飛。鳥道,狹僻小徑,常無人行,行鳥道比喻心若止水、一念不生。僧又問:「如何行?」洞山說:「直須足下無私去。」行鳥道指的是心路歷程,足下無私是指心地無私,心地無私天地寬。為什麼會妄念紛飛、執著不捨呢?皆因一己之私利而起。若心地無私,覓妄念了不可得矣。這僧又問:「只如行鳥道,莫便是本來面目否?」洞山反問:「闍黎因甚顛倒?」這僧說:「甚麼處是學人顛倒?」洞山禪師說:「若不是顛倒,因甚麼卻認奴做郎?」本來面目是主人,行鳥道是修行方法,只是妙用、是僕人,不是主人。若把「行鳥道」看成本來面目,這是喚奴作郎,豈不是顛倒麼!這僧又問:「如何是本來面目?」洞山禪師說:「不行鳥道。」若說到本來面目上,連鳥道也不要行了。所以說,「於念滅上,堅固而定,念無連續,法身之見不忘」,只是行法。確切說來,這句話是不究竟的,還不是本來面目,還是在「行鳥道」,尚在途中。待功夫做熟了,「囗力 」地一聲打開本來,法身之見也不可得,就「不行鳥道」了,也根本不曾行什麼鳥道。
 
「心注眼,眼注空,為一切要中要。(須參仰兌修法)」
 
「心注眼,眼注空」。我們平時作功夫,心要警覺,心看著眼睛,所謂「心眼」。白居易晚年有詩句:「何以度心眼,一句阿彌陀。」就提到「心眼」。眼睛看著空,即心眼觀空。就是把一切空掉,一切都不可得。看到任何東西都不掛在心上,等於沒有看到。儘管見而無所見,不是把眼睛閉起來不見;儘管聞而無所聞,不是把耳朵塞住不聞。「不是不見,不是不聞,了了覺之,不著見聞。」這樣作功夫,決定能成大道。「為一切要中要」,這是一切心要中的心要。修法要有訣竅,這是所有訣竅當中的最重要的訣竅。這個「要中要」,可以參照「仰兌」所說。仰兌,是密宗的一個法派。意即一切法不可分,五趣眾生都是清淨身。清淨身就是法身,天、人、畜生、餓鬼、地獄之身,都是清淨法身。正如永嘉禪師《證道歌》所云:「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這是到家人語。密宗修到無上部,便與禪宗合轍,所以說禪宗是「大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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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5-30 04:11  資料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恆河大手印 (第十六講)

恆河大手印
(第十六講)
 
元音老人 著
 
第十六講
 
「非經密乘第四灌頂之大手印,不能稱為大手印。」
 
這裏是講密宗關於「灌頂」的規定。我們稍微解釋一下「灌頂」的由來。灌頂是古印度的一種風俗習慣。太子即王位的時候,就要給他舉行灌頂儀式。要用四大海的水,把珠寶、香料、珍奇之物放在海水裏面。然後騎上大象,順著象牙把水灌到太子頭上。用這種形式祝福國王安樂、健康、長壽,祝福國家太平、國富民強、人壽年豐。灌頂是吉祥的象徵。釋迦牟尼佛恆順眾生,順應這種風俗,也給大眾灌頂。於是,灌頂儀規就在佛教裏流傳下來了,密宗就很講究灌頂。但這裏講的「第四灌頂」是怎麼回事啊?密宗講究四種灌頂、五個地方,下面解釋一下:
 
第一種灌頂:光明灌頂。放光照佛子的頭頂。
 
第二種灌頂:甘露灌頂。用甘露水給佛子灌頂。
 
第三種灌頂:種子灌頂。觀想一個種子密咒,觀想到行人的心裏去。
 
第四種灌頂:執印灌頂。手結印契,加持於行人的五個地方。
 
這五個地方就是五方佛,故第四灌頂又稱「五方佛灌頂」。
 
第一個:中央。大日如來(有的經上說,是阿彌陀如來)。表示法界體性智。在行人的額頭上。
 
第二個:南方。寶生如來。表示平等性智。在行人的右肩上。
 
第三個:北方。不空如來。表示成所作智。在行人的左肩上。
 
第四個:東方。阿(音同觸ㄔㄨˋ)如來(不動如來)。表示大圓鏡智。在行人的心上。
 
第五個:西方。阿彌陀如來(有的經上說,是大日如來)表示妙觀察智。在行人的咽喉。
 
舉行五方佛灌頂儀式,在行人的額、右肩、左肩、心、喉五處加持,叫做「第四灌頂」。密宗規定:必須經過第四灌頂的儀式,才算是受了大手印這個法。若沒受過第四灌頂,就不能算是大手印。其實,這種人間的灌頂儀式只是個形式而已。真正的灌頂,要等到你證到等覺菩薩,受十方諸佛的灌頂,那才是真正的灌頂。印度是佛教的誕生地,印度國王傳位的時候採用灌頂的形式,釋迦牟尼佛也用這種形式給大家灌頂。於是,灌頂儀規就在密宗裏流傳下來了。現在,密宗傳法時都要為學人灌頂。
 
「真實法爾,即是真正大手印。不修不整不散亂,即其最上法門也。」
 
「真實」,只有真如佛性才談得上真實,故稱「實相」。實相無相,無相而無不相。「法爾」,本來如此。我們的佛性,本來就是如此真實,與修行無關,本來就光明無量、妙用無窮。因為被無明遮蓋,便起現為凡夫(這也是妙用)。真實不虛、法爾本然,「即是真正大手印。」大手印就是一真法界,就是我們的妙明真心,這是真正的大手印。第四灌頂只是形式,未必是真正的大手印;結個手印、修個法,也未必是真正的大手印。真正大手印就是我們的真心,它是不需要修的,它是根本沒有修整、沒有散亂的。若有散亂才需要修整,它沒有散亂,修整什麼呀?「不修不整不散亂,即其最上法門也」,這就是最上乘的法門。這個法門,就是當下認識真心,這才算真正得到大手印。當下認識真心,保護真心,使真心不跟境界跑,這是密宗最上乘的法門,禪宗也是如此。禪宗學人問師父:如何是佛?師父說:我給你講,恐怕你不會相信。弟子說:師父講誠實話,我怎麼敢不相信呢?師父說:你若相信,你就是佛。弟子當下了悟:噢,原來如此!弟子承當之後,綿密保任,幾年功夫就證成大道。他之所以能成道,是因為能直下承當,作功夫綿密保任。密宗的最上法門和禪宗一樣,它也這麼講,你現在知冷、知熱、知疼、知癢……這知覺性,就是你的真心,你時時保護它就行了。你要知道一切境界都是法身的妙用,通過境界識得真心。真心如鏡,境界似影,只認鏡子,不認影子。這樣作功夫,就是最上乘的大手印,就是最圓滿的法門,就是最快的成佛之道。
 
「『空、樂、明(明又稱智慧)』,空即無念,故又稱『樂、明、無念』。」
 
我們在前面講「道驗」的時候講過「空、樂、明」,是在用功修道的過程中自然生起的三種覺受。明不一定是亮光,是指心光發露,所以明又稱智慧。沒有妄念而了了分明,心空如洗,就是「空」的覺受。「空即無念,故又稱樂、明、無念」,有時候也把「空、樂、明」稱之為「樂、明、無念」。樂者,輕安快樂。這種快樂不是任何世間快樂能夠比擬的。明者,真心妙明。佛性光明大放,般若智慧顯發,必是光明磊落、瀟灑自在。無念者,未必一個念頭也沒有,有念而不住,當體即空,謂之「無念」。
 
前面講「道驗」的時候已講了很多,這裏就不再多說了。
 
「不起修正心,又絕無散亂,以守護自心。如是無住、無緣、任運,而不違越自心明淨本體者,即同手執明燈,照破黑暗。即是善守護三昧耶。」
 
不起修正心,即剛才所講的「不修不整」;又絕無散亂,即剛才所講的「不散亂」。不修不整不散亂,即其最上法門也。「以守護自心」,以此最上法門來守護妙明真心。妙明真心,就是本覺智慧,它本來無相,本來無住,本來不動。它遍虛空、滿法界,本來沒有散亂。無論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它都是常恆不變的。因此,我們在做保任功夫,即守護自心時,不要起任何對治、取捨、修正之心,時時處處放下一切,空靈無住,方與真心契合。這樣才能證成大道。
 
無住者,沒有執著;無緣者,沒有攀緣;任運者,隨順環境。一切都是應因緣而起,不要隨著緣起而動心。環境是怎麼樣,我就怎麼樣。環境變化,我就跟著變化。不要加上任何主見,隨順一切因緣。如果你要自作主張,要這樣,要那樣,或者勉勉強強地隨順,那就不行了。「如是無住、無緣、任運,而不違越自心明淨本體者」,像這樣無住、無緣、任運,即不違越自心明淨本體(即自性也)。違越,就是違背、越軌。自性本來是不動不搖的,你卻動搖不定;自性本來是不來不去的,你卻來去不停;自性本來是不生不滅的,你卻生滅不已。這就是違越自心明淨本體!自性本來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來不去,不增不減的,你卻動動搖搖、來來去去、生生滅滅,不相應啊!我們要時時刻刻與本性相應,無住、無緣、任運,在在處處不違越自心明淨本體。若能這樣的話,「即同手執明燈,照破黑暗」,就像是手裏拿著一盞明燈,黑暗都被照破,眼前一片光明。前途坑坑窪窪也不怕,夜間走路也不怕。要想不跌入深坑,就要照破黑暗。不然的話,前面有坑,你也不知道啊!所以,我們面對境界不要動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如果你看到很好的發財機會,心就動了,這發財機會很可能害了你。為什麼這樣講?若你發了財,綁票的來了,把你綁去,敲詐勒索,豈不成了壞事!唐朝的龐蘊居士,他把萬貫家財都沈到湘水裏去了。他說:「金多亂人心。」財寶一多,心裏就亂,也惹人眼紅,擾得你不能安穩。它是禍水,不要它!如果我們只認妙明真心,不隨境界走,不被金錢、美色等所迷,佛性就會時時現前,心就不亂了。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也一定要「一心不亂」,心一亂,就不能往生了。
 
我們要時時處處無住、無緣、任運,與自性心淨本體不相違越,就像手執明燈,照破黑暗一樣。若能這樣,「即是善守護三昧耶」。三昧耶是什麼?就是平等、誓願、不違越。平等者,佛與一切眾生都是平等的,自心明淨本體完全一樣,沒有高、低的差別。本來沒有苦海,只因眾生妄執妄取,才幻現出無邊苦海。誓願者,要使大家都從苦海中解脫出來,要發大誓願救度眾生。要向地藏王菩薩學習,「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要向普賢菩薩學習,恆順眾生,和眾生一起在六道裏滾。不違越,剛才已經講過,這裏不再重覆了。我們要時時處處警覺,不要為境所迷,時時處處除垢障,把我們污染的習慣除掉。如果稍微受點挫折,就打退堂鼓,哎喲!這太苦了,手又痛,腳又麻,不修了、不修了。心裏悶,好難過,還是散散漫漫的好,去看看戲,或者和朋友聊聊吧。看著、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三惡道裏去了。真要了生死,就要發大誓願,不能怕吃苦,要於行住坐臥中努力用功。僅靠兩小時,三、四小時的打坐還不夠,還要時時刻刻警覺,不為境界所迷,保護清淨的本性。這就是「善守護三昧耶」。
 
「如分別執著,豈唯違犯三昧耶?!」
 
反過來說,假若還是分別不息、執著不捨,那豈止是「違犯三昧耶」?那不僅僅是違犯三昧耶,而是六道輪迴的種子、地獄的種子。分別執著,分明是妄心亂動、不肯放下一己私利。這樣修法,如何與虛闊大道相應?諸位注意!不分別絕不是不知好醜,我們講的是不能「分別不息」,不能念念相續、剎不住車。起用的時候善惡分明、是非宛然,用過之後便無有粘滯,無有愛憎取捨,不留痕跡。若能如是,即現量而比量、比量而現量,這並不是分別。是好、是壞,心裏清楚得很,但並不是偏愛好人、厭惡壞人,我們希望壞人轉化為好人,希望好人更向上。
 
從前,僧團裏有一個人偷東西,這就犯了「不偷盜」戒,並且再一再二地犯,當家師要把他趕出僧團。他痛哭流涕、哀求懺悔。因為他不是初犯,所以當家師不聽他懺悔,堅持要把他趕出去。可是方丈和尚卻要留他,再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當家師和一些正直的修行人對方丈說:「你如果留他,我們就都離開這裏。」方丈說:「你們就是都走,我也要留他。」當家師說:「走歸走,但話要說明白。你留他、不留我們,難道我們這麼多人裏面,就沒有一個好的,還比不上一個犯戒僧嗎?」方丈說:「正是因為你們每一個都比他強,我才留他,不留你們。你們到哪兒都還可以繼續修行。他若走掉,誰會收留他?他除了墮落,還會有別的結果嗎?」一席話說得大家深為感動,都不走了。那犯戒僧更是感動,從此一心學好,不但再不偷盜,而且努力用功修行,日後也得了成就。所以,不分別絕不是黑白不分、是非不辨。而是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不為一己私利而愛憎取捨。這就是現量而比量、比量而現量,雖然現量沒有分別,而比量還是知道好醜。我們的佛性是有知覺的,不像木頭、石頭,但卻不可有分別執著。如果分別執著,豈止是違犯三昧耶,那是六道輪迴的種子,甚至要下地獄的。分別執著,後患無窮啊!
 
「永離分別執著,無所住而生其心者,乃能見徹三藏一切教義真諦而無餘也。」
 
上面講了,假如不離開分別執著,不但違犯三昧耶,而且後患無窮,所以要「永離分別執著」。你縱然家財萬貫,也執著不得,你能保得住嗎?保不住啊!因為你總要死的,你死掉之後一分錢也帶不走,還是兩手空空而去。終歸要放下的,捨不得放也要放。何不聰明點,現在就放下,從而得大智慧,得大受用呢?慢說死時,即使在眼前,你也未必能保得住它。釋迦佛說,錢財是「五家所共」。不是你自己的,是你跟五家所共有的。哪五家?水、火、盜賊、國王、親屬。你的財產可以被大水沖完,被大火燒光,被盜賊搶去,被國王沒收,被親屬爭奪。哪是你自己的啊?一旦五家來取,不管你放不放,總是要放下的。所以,我們放聰明一些,不要再分別執著了。要「永離分別執著,無所住而生其心」,於一切時、一切處都無分別執著,謂之「永離」。心不貪著、意不粘滯,謂之「無所住」。並非心如死灰,而是活潑潑地妙用現前,謂之「而生其心」。
 
果然如此者,「乃能見徹三藏一切教義真諦而無餘也」。我們果真能做到一切時、一切處都無所住著,而生起靈明、活潑的妙用真心,就能徹底明見佛法的真諦,通達無餘。假使我們做死功夫,「枯木倚寒巖,三冬無暖氣」,最多證成阿羅漢果,那還在變易生死裏。為什麼呢?因為他住在界外淨土裏不動,死在那裏,這又是一重生死。凡夫是分段生死,羅漢是變易生死。所以,我們要生起無住心,生起妙用無邊之心。《金剛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六祖大師就是從這裏開悟的。針對神秀的偈子「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六祖大師作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神秀大師是執著有,六祖大師此偈偏空。你說有,我就說空,其實兩個人都是偏見,所以五祖說「亦未見性」。有人認為,這是五祖恐怕擁護神秀的人加害六祖而故意假說的。其實這不是假說,如果是假說,五祖為什麼還叫六祖三更入方丈,再給他開示?五祖給六祖講《金剛經》,講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六祖言下大悟。啊,原來自性本來就是活潑潑的,不是空無一物,不是死在那裏不動啊!六祖感慨地說:「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六祖連說了五個「何期」,他活轉過來了。在此之前,六祖惠能大師所解,其實是偏空、是死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空到極點了,這也不是究竟。五祖看他是塊好料子,便用手中的杖子擊碓三下而去,暗示他三更入室,為他講《金剛經》,使他恍然大悟。
 
所以,我們不要作死功夫,要作活功夫,要時時刻刻起妙用。「渠今正是我」,都是我的影子,都是我的妙用。但「我今不是渠」,也不能執著在妙用上。我們不怕眾生、不怕有魔,這都是妙用,並不是空無所有。有人說,《金剛經》是講空,空無所有,那是錯誤理解,不對!《金剛經》是講妙用無邊,是顯現真心的。西方極樂世界就是有的,就有這樣美好的世界:黃金為地,七寶蓮池,八功德水,風聲鳥語,宣說法音。就是這麼好,當然是真有,怎麼會沒有?但這是妙有、不是實有,本來沒有,是阿彌陀佛、蓮池海會佛菩薩願力所化。頑空是錯誤的,實有也是錯誤的。真空妙有,空而不空、有而不有,不空而空、不有而有。若能這樣,就是「永離分別執著」,就是「無所住而生其心」,「乃能見徹三藏一切教義真諦而無餘也」。三藏十二部佛法,浩瀚無邊的教義,統統能明瞭於心。三藏十二部無一不是描繪真心的,你領會了真心,就掌握了真諦。你就是家裏人,不再是門外漢,自己家裏的東西,你當然是一目瞭然而無所餘。三藏十二部經,沒有什麼地方疑而不明,沒有什麼地方不能解釋,統統地知道,沒有剩餘的東西了。
 
「無作之修,以觀心為最要。」
 
「無作之修」,就是無功用行。將心修心,是有功用行,就是有修行之心、有心來修行。有功用行是初步,慢慢地過渡到無功用行,即「無作之修」。無作之修,「以觀心為最要」,觀心最為重要。我們前面講過,觀心就是警覺地看著念頭起處。念頭來了,問它從什麼地方來;念頭息下去了,問它到什麼地方去。觀心就是觀照,觀察它、照住它,這樣,念頭就不會亂起亂滅、遷流不息了。若不觀照,妄想紛飛、思慮萬千,你反而習以為常,不覺得亂,這怎麼能行啊?所以要警覺,要看好它。真心、妄心,你要弄清。觀照之心,還是妄心,因為這也是起心動念。沒有真心,就不會生起這個妄心,妄心是真心所起的、是真心的妙用。正用的時候,即正觀心的時候,不要分別它是真心、妄心。用到妄心不動的時候,能觀之心、所觀之念,就會一時脫落,那就「能所雙亡」了,能觀之心、所觀之念都沒有了。若不觀照,就不會能所雙亡,就不會脫開,所以一定要觀照。念佛也是觀照、也是止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行人的思想被佛號攝住,思想不動了,這就是止。自己念、自己聽,聽得了了分明,這就是觀。縱然不出聲,心念阿彌陀佛,也聽得清清楚楚,這就是照。照顧佛號、不雜用心,是止;照見佛號、明明歷歷,是觀。觀心,不是觀肉團心,而是觀心念。我們修心中心法,也是觀心。座上持咒、心念耳聞,念得字字清晰,聽得了了分明。座下觀照,警覺念頭起處,如貓捕鼠。一起念就看見,不隨念轉、不為境遷。念起即知,就是禪宗所說的「識得」,識得不為冤啊!
 
有人說,我不念佛還好,還沒妄念,一念佛就壞了,妄念多得不得了。念佛念壞了嗎?不是的!其實你沒念佛時,心裏亂得很,你沒覺察到罷了!你跟著妄念、跟著境界跑,一直在六道輪迴裏轉。現在你念佛了,心靜了下來,看見了妄念、看見了輪迴之因,這是大好事!就像一間房子有個小洞,一縷陽光照進來,你看見那一道光線裏灰塵飛揚。沒有光線的地方,看不見灰塵。其實處處都是灰塵,經陽光一照,它就顯現了。所以看見念頭是好事,這是慧光初顯。你希望一下子就不起念,正如希望一步登天一樣,哪有那麼快啊?這是學人的通病,都想一下子成功,一下子成佛,沒有這麼容易。說難也不難,曉得方法之後就去做,今天做、明天做、後天做,幾年功夫一定能成功。想一下子就成功、一天就成功,沒有這樣的事。我們修心中心法,有的人每天坐兩個小時,還覺得難過,勉強坐幾天,就堅持不下去了,這就壞在沒有恆心。於是,就改為散心念佛了,嘴裏「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心裏卻是妄想紛飛,這樣行嗎?這等於沒有念佛,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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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河大手印 (第十七講)

恆河大手印
(第十七講)
 
元音老人 著
 
第十七講
 
「超離一切邊見、執著、遍計,方為真正見中之王。」
 
大家都是有邊見的。什麼是邊見啊?執有、執無,這是有無邊;執好、執壞,這是好壞邊。還有長短、是非、得失、空有等等很多種邊見。凡是相對,都有兩邊,都是邊見。邊見就是凡夫的相對之見。什麼是執著?盯在一樁事情上放不下、脫不開,就是執著。什麼是遍計?就是普遍地計度、算計,沒一樣東西放得下,樣樣都要。這就是法相宗所講的「遍計所執性」。六道輪迴的凡夫個個都是如此,沒有一個凡夫不計較。有的人嘴上說,這個他不要,那個他不要,別信他,其實他樣樣都想要。「魚,吾所欲也;熊掌,亦吾所欲也」,魚和熊掌他都想要。他如果說,有一樣東西他不要,那是他明知「不可兼得」罷了。其實,皆不可得也!唉,都是普遍計著啊!我們修行人就要把這些東西放下,一切放下,放不下不行!放下就是超離,「超離一切邊見、執著、遍計,方為真正見中之王」,這樣做,才是正知見,才是見中之王。為什麼呢?因為只有這樣做,才與我們的本性相應。「見」,就是要識得我們的本性,要識得我們的本來面目。你不這樣「見」,怎麼能夠識得本性呢?要把一切邊見、執著、遍計,統統放下,統統遠離,統統超越,才是真正見中之王。
 
「修,必於自心明體毫不散亂,方為真正修中之王。」
 
見、定、行,剛才講的是「見」,現在講「定」。定就是「修」,「必於自心明體毫不散亂,方為真正修中之王」,自心明體,就是我們自己的本性,它是光明無量、智慧無窮的,所以叫明體,光明就在我們的本體上。必須絲毫不散亂,絲毫不為外境所引誘而離開自性本體。如果跟著境界跑,胡思亂想,那就散亂了。要時時刻刻在本性上看得真切,保持得住。這樣才是真正修中之王。我們大家都是習慣於跟著境界跑,跑了十萬八千里後才曉得:哎喲!我怎麼跟妄念跑那麼遠啊,拉回來!可是已經覺得太遲了。禪宗裏有句話:「不怕念起,只怕覺遲。」就是告訴我們要時時警惕覺照,不隨妄念轉。如果跟著妄念跑了很遠、很久了,你才知道,那就不好了。念儘管起,但一起我就能看見它。一看見它,不理睬它,就照破了。照破就是毫不散亂,這才是真正修中之王。
 
「行,必安住於自心明體,無作無求,方為真正行中之王。」
 
行,就是行持。怎麼樣行持啊?「必安住於自心明體,無作無求,方為真正行中之王」,這裏又一次提到自心明體。必須安住在這個光明無量、智慧無窮的本體上,「無作無求」。無作,就是不要有意做作,一切任運隨緣。有人在修法的時候,不去如法地修,總是自作聰明地加點什麼東西上去,這就是有意做作。無求,就是對什麼都不追求。不求神通,不求入定。越追求入定,就越入不了定;越追求神通,就越不現神通。因為你起了妄念,遮蔽了心光。要「無作無求」才對,這樣才是「真正行中之王」。若不這樣修行,縱然努力修,也不能成道;因為,你不知道自心明體是什麼,就像用沙來煮飯一樣,終不能成就。先要知道自心明體是怎麼一回事,再保護這個自心明體。念佛也好,持咒也好,觀照也好,目的都是保護這個自心明體。這是先決條件,非常重要。這樣用功,一定能成就,故稱「行中之王」。若不知道自心明體是怎麼一回事,則儘是盲修瞎練,總歸是在外面兜圈子,達不到中心,終究不能成道。
 
「若言果道,必於聖凡、上下、涅槃、生死皆無希求、無所住,真正無上之隨緣不變、不變隨緣,寂而恆照、照而恆寂,等同諸佛,方是果也。」
 
恆河大手印一直強調「見、定、行」三要,這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證成聖果。見定行只是手段,證成聖果才是目的。「若言果道」,若要說怎麼樣才算證成聖果,「必於聖凡、上下、涅槃、生死皆無希求」。聖也好、凡也好,上也好、下也好,涅槃也好、生死也好,這些都是我們的妄心分別。我們本來就是佛,本來就沒有離開大道。我們的本體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心、佛、眾生」三無差別,還有什麼聖和凡、上和下、生死和涅槃呢?究竟處沒有這些相對,你還希求什麼呢?真正證到了本體,就無聖無凡,聖人、凡夫都是一體,都是本來的光明自性。既然無聖無凡,還有什麼上下呢?也就沒有我在上、你在下,或者你在上、我在下;沒有貢高我慢,大家平等一如,上、下本來就不可得。涅而不生,槃而不滅,本體從來就不生不滅,還有什麼涅槃可言呢?既然沒有涅槃,又有什麼生死呢?所以說本來就沒有生死,再說個了生脫死豈不是多餘!一切都根本沒有,還追求什麼?所以說「皆無希求」。
 
「無所住」,真正的涅槃是「無所住處涅槃」。我們以前講過,涅槃有四種:一自性涅槃。自性就是我們的真心,它本來不生不滅,本來涅槃。二有餘涅槃。小乘聖人所證,還有變易生死未了,故稱「有餘」。三無餘涅槃。變易生死也了了,一切東西都沒有了。這是小乘教中佛所證的涅槃。四無所住處涅槃。佛也不可得,這才是真正涅槃,所謂「生死涅槃等空花」者是也。至此,什麼東西都可以有,什麼地方都可以在,無所不有、無所不在,「從來真是妄,而今妄皆真。但復本時性,更無一法新。」無所住,連涅槃也不住,那就處處可住了。我們前面講過,圓寂後往生什麼地方啊?西方極樂世界、東方淨琉璃世界、還是兜率內院?「應無所住」,有所住就錯了。佛根本無相,一切隨緣,恆順眾生,跟眾生滾,什麼地方有緣,就到什麼地方度眾生,沒有一定的處所。地藏菩薩就不生淨土,而是在地獄裏度眾生,「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你以為地藏菩薩沒有成佛嗎?你以為地藏菩薩不在淨土嗎?其實,地獄本來就是空的,地藏菩薩早已成佛,時時處處都在淨土之中。在眾生看來,是地獄,因眾生有地獄心(貪瞋癡熾盛之心)之故。地藏菩薩沒有地獄心,處處都是淨土。
 
「無所住」,就是「真正無上之隨緣不變、不變隨緣。」隨緣不變,即隨一切眾生之緣。眾生在天上,我就到天上;眾生在地獄,我就到地獄。上天也好,入地也好,本性是不變的。上天也不多一分、清淨一分,下地也不減少一分、污穢一分。比如金子,隨緣打成戒指、打成項鏈、打成鐲子,隨緣變不同形相,但金子的本體不變,金子還是金子。不變隨緣,金子本體雖不變,但形相可以改變,這正是妙用,真心具足無量妙用。隨緣不變是本體,不變隨緣是妙用。「寂而恆照,照而恆寂」,寂,寂然不動,本體是寂然不動的;照,照了萬法,能照萬法就是妙用。這也是講本體和妙用。我們前面講過覺照,時時要覺悟、警覺,不要跟境界跑。到後面覺也不要了,還有覺在,就是有作為。要無作為,才稱「無為」。功夫成熟了,不用提起覺照,自然覺照。不提覺照,就是寂;自然覺照,就是照。這就是「寂而恆照」。「照而恆寂」呢?儘管起妙用,本體仍是如如不動。功夫到這裏才算到家,還有覺照在,那就還沒到家。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這樣,總是要經過提起覺照的階段。要覺照、覺照、再覺照,把它照熟了,就像人在空氣中,忘記了還有空氣。「如入芝蘭之室,久聞不知其香」,渾化相忘了。
 
像諸佛一樣「隨緣不變、不變隨緣」;像諸佛一樣,「寂而恆照、照而恆寂」,這就是等同諸佛。「等同諸佛,方是果也」,這樣才算得上證果。我們開始用功的時候,就要知道本性是什麼。知道本性之後,要時常觀心、時常覺照。這樣作功夫,就能證成佛果。若不覺照、不作功夫,怎麼證果呢?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生下來就成佛的人是沒有的。因為他的無明還在,總是著相。嬰兒一有知覺,就知道身體要緊,他也是私心蠻重的。他有東西,也不肯給你,你如果拿他的東西,他就哭鬧。這都是無明之故啊!所以,要證成道果,就須從開正知見起步。第一步,「啪——」,打開本來了,啊!這是我的自性!第二步,時時處處用功保護它。第三步就是證果。你們今天果真能認取自性,再去念佛,必然得大受用。這時念佛跟從前念佛不同了。從前念佛不知道「念」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向西方追求。現在明白了:噢!這聲聲佛號是念我的自性,使我自心清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把自心的污穢都掃除掉,把自心的執著、煩惱都連根斷除,那你念佛就得真正受用了。所以,開正知見非常重要,「見」為第一。「見」正了,才能得正定,這時修法才算是正行。
 
「無念並非無記(此是無始無明)」。
 
「無念」並不是無記。無記是什麼呢?就是像木頭、石頭一樣,一個念頭都沒有,即所謂「無記空」。無記空就是「滅受想定」,滅掉了「受」和「想」,不接受外界的任何資訊,沒有任何思想活動了。無記空是「無始無明」,不是好東西,不要把它當成好東西看。有的人追求這個東西、崇拜這個東西。哎喲!某某功夫好,他能入定一個星期不動;嗨!某某功夫更好,他一個月都沒動;哎呀!某某已經坐三年啦!這些都是無記空,饒你能入定八萬四千劫,充其量也不過是「非想非非想處定」,那還是世間禪定,還在六道輪迴裏,並沒有解脫。成佛是修成活佛,活活潑潑地起靈活妙用,並不是死坐在那裏不動。死坐在那裏不動有什麼用處呢?
 
唐朝的玄奘法師到印度取經,走到喜瑪拉雅山一帶,發現山上有紫雲結蓋,知道山裏一定有人修道。於是,大家就去尋找。山上原來有個洞,年深日久,樹倒下草生起,山洞被掩沒了。找啊、找啊,突然有人發現像有個洞,就在那裏試著挖挖看。挖進去,果然是個洞,有一個人坐在裏面。玄奘的弟子說,這人死掉了,你看他冷冰冰的,只剩下皮包的骨頭架子了。玄奘法師摸摸他的胸口還有點熱,這就說明他沒死,第八識還沒有走。第八識是「暖壽識」,胸口還有點暖氣,說明他還有壽命在。玄奘法師敲敲引罄,這道者出定了。道者睜開眼一看:啊!佛來了,來給我說法啦。他坐在這裏就是等釋迦佛出世為他說法,所以一見玄奘法師,以為是釋迦佛來接引他、來度脫他。玄奘法師說:我不是釋迦佛,釋迦佛已經圓寂多年了。釋迦佛出世相當於周昭王時期,唐玄奘是唐朝李世民時期,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這個道者哭了:唉!我錯過機會了,我在等釋迦佛出世來度我,想不到佛已經圓寂了。玄奘法師說:你不要哭,釋迦佛的佛法還在,我就是到佛國求取真經的,將來回震旦大振佛法。你這身體沒有用了,坐了一千多年了(他入定是一千多年,不是三年、五年)不能用了,再換一個身體吧!你趕快到震旦投胎,待你長大,我也該回來了。你要到高樓大院琉璃瓦的地方去投胎,小地方不要去。這道者就投胎去了,投到尉遲恭家裏,成了小王子。這道者一入定就是一千多年,他功夫應該是很好的吧。不行!這種滅受想定沒有用,這是搬石頭壓草,石去草生,反而更甚。他長大以後,著相、淫亂,闖下大禍,被打入太廟,要殺他的頭了。尉遲恭是功臣,他家是封王的,要殺王子,就先打入太廟。但是,如果出家做和尚,就可以不殺頭,他只好出家做和尚了。但是,女人、樂隊、好吃好玩的,他還要帶著,這些東西拉了三大車。人們諷刺他為「三車和尚」。後來,玄奘法師點醒他的前生,他翻然醒悟,「三車」都不要了。他就是玄奘的大弟子窺基法師,後來成就很高,是法相宗第二代傳人。
 
所以,我們要活潑潑地作功夫,死坐在那裏沒用處,真定是對境不惑。無論什麼事情發生,我的心都不亂;什麼女色來到面前,我的心都不動;再多的財寶也不能使我動心。這才是真定。假若對境心動,再壓下去,還不是真定,還有生滅心在啊!初果羅漢為什麼還會七生天上、七生人間呢?就是因為他還有生滅心。念頭來了,立即警覺,馬上就滅掉,這也是生滅心啊,有生滅就要七返人天!我們作功夫,要作真正的功夫,時時處處保護真心不失。無念並不是無記,弄明白這一點,非常重要。
 
「更別於外凡。」
 
更和外道、凡夫不同。心外求法,就是外道。外道也講究無念,但他那無念是死的。凡夫所修的氣功,沒有離開執著,他也講無念。他的無念更不是真正的無念。他執著在氣上,這個氣到什麼地方了,一會到百會、一會到丹田、一會又到湧泉,大周天、小周天等等,這些東西能算無念嗎?所以,我們所講的無念,不同於外道、凡夫的無念,與他們那些功夫毫不相干。
 
「由不覺而始覺,始覺即同本覺生出之子光明,而合母光明也。」
 
我們大家作功夫都是「由不覺而始覺」,以前不覺悟,通過入道修行,開始覺悟了。我現在給大家講法,就是希望大家開始覺悟。始覺發出的慧光,「即同本覺生出之子光明」,本覺就是我們的佛性。本覺是「母光明」,始覺為「子光明」,子光明是母光明所生,就像是母親生出兒子一樣。「而合母光明也」,就是始覺合於本覺。子母相合就成道了,子母不相合就不能成道。要時時刻刻觀照,不要著外境,這是始覺合於本覺的過程。始覺和本覺融為一體,就是子母相合。比如,我們修心中心法,第四印就是「如來母印」。母能生子,子母相合,從而證成大道。淨土宗也是這樣講:「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若子逃逝,雖憶何為?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歷生,不相違遠。」這段話是大勢至菩薩講的。我們念佛的時候,佛就是母,我們是子,佛總是時時刻刻接引我們。假如兒子憶念母親,就像母親憶念兒子一樣,那麼,子母相合,成道就很快。三藏十二部經,都是同一鼻孔出氣。要把這個總綱抓住,真正領會了,則三藏十二部經都能通達。若沒有抓住總綱,斷章取義,就會支離破碎,無所適從。所以,要時時刻刻見到本性,這最要緊。
 
「雖立見宗,亦非不修所能證。」
 
雖然我們確立了「見宗」,有了正確的知見,明明白白地知道本性是怎麼一回事,知道用這本性來修行才能成道。但是,這並不是不要修行。不修道,能證道嗎?不能啊!故云「亦非不修所能證」,也並不是說不修行就能證道的。
 
「金沙具金質,但未即成金。必須煉冶工夫也。」
 
金沙,含有黃金的沙子,也就是含金的礦藏。「金沙具金質」,從本質上講,金沙裏面含有黃金,具有黃金的質地。「但未即成金」,雖然含金,但它還不完全是純粹的黃金,還有沙子等雜質摻和在裏面。「必須煉冶工夫也」,必須要一個冶煉的過程,把沙子等雜質去掉,才能夠成為純金。比喻一切眾生(金沙)雖然都有如來智慧德相,都具足佛性(具金質),但還有無明在,還有妄想執著,並不是果地佛啊!換句話說,眾生雖具佛性,但還不是佛(但未即成金)。必須要一個修行的過程(必須煉冶工夫也),豁然打破無明,進而除盡妄想執著,才能成佛。這段話是以冶煉金礦為喻,意在強調修行的重要。怎麼修呢?看取下文。
 
「三修門:身修,離諸作為,如世間無益之事及其他出世之行法等,唯安閒寬坦令身安住。」
 
三修門,指的是身修、口修、意修。密宗講究三密加持,是指身、口、意。三修門也是指身、口、意。第一就是「身修」,是建立在我們這個血肉之軀——身體上的修持方法。「離諸作為」,就是要遠離種種作為,「如世間無益之事」,這個世界上沒有益處的事情,比如搓麻將,這事沒有益處,把寶貴的光陰都唐喪了、浪費了。諸位當中喜歡搓麻將的可能不算太少,還會以「三缺一」為藉口,天天四合一,大戰幾回。這樣不行!無益之事不能做。不做世間無益之事,這本身就是修行——身修。「及其他出世之行法等」,出世修行的方法很多,如果今天修這個,明天修那個,也不行。要一門深入,受持一個法,一直修到底。今天聽張三說這個法好,就修這個法;明天聽李四說那個法好,又去修那個法。這樣朝三暮四,雖然所修的都是出世之妙法,也不會有效果,因為你心不專一,不能與妙法相應。何況,有很多法是無益之法。比如,念一個咒,可以在刀上鑽個洞,這就是無益之法,於解脫無益。你一看能在刀上鑽個洞,高興了,好,我就修這個法。修這個有什麼用處?
 
我曾聽一位和尚講過他自己出家的因緣:未出家前他是個打拳的,跟他的娘舅練拳、學劍。有一天,他在四川邊界看到兩個西藏小喇嘛抽鴉片。他看不慣,就去干涉:「哎!你們是出家人,怎麼抽起鴉片來了?」小喇嘛說:「別看我們抽鴉片,我們有法術的。」他問:「你們有什麼法術?」小喇嘛看他帶著刀,便說:「用你帶的刀砍我,我一念咒你就砍不動。」他聽了感到很新奇,忙問:「真有這個法?」小喇嘛答:「當然有,不信就試試看。不過,你先等我把鴉片抽好。」一會兒,抽好了,「來,我念咒,你砍。」其實他不敢真砍,這把刀很鋒利,把手砍斷就不好收場了。他用刀背砍,砰!刀彈了起來。「哎喲,你怎麼把我的刀彈起來了?」小喇嘛說:「你就是用刀刃砍,我也不怕。」「真不怕?」「當然不怕。」,「砍斷了,我不管!」「不用你管,你砍好了。」這一次他是真用刀刃砍的,砰!刀又被彈了起來。他服了,心想:佛法真不錯,比我練的這功夫還要好。他就是以這個因緣學佛法的。其實這是無益之法,學了沒有用處。
 
「唯安閒寬坦令身安住。」只有安安閒閑、寬寬坦坦地令身安住,沒有任何罣礙,不是緊張忙碌。《心經》云:「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有罣礙就會恐怖、就會顛倒夢想。無罣礙,心空空的,胸懷就寬闊平坦。所以「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小人患得患失,經常慼慼然不可終日;君子胸懷坦蕩、安閒自在。諸位注意,安閒寬坦令身安住,就是身修。假如心裏總是患得患失的,那就不相應了。安安閒閑、寬寬坦坦,令身安住,心裏沒煩惱,沒有牽掛,總是心平氣和、輕鬆愉快,身體就會好,病也不大生了。這樣住在世間,才可以用功修法。這是身修。
 
「語修,無益之世間語及咒誦均止,安靜如谷。」
 
三修門的第二門就是語修,是言談話語方面的修持。
 
說笑話、奉承某人、貶抑某事等等,這些世間的閒話都是於修解脫道沒有益的,都是無益之世間語。就某人某事爭論是非長短,更是戲論。藏密的黑教裏,有好多咒語並非修解脫道,都是治人的,那就是無益之咒誦。這些東西都不要去說它、不要去念它。「無益之世間語及咒誦均止」,我們學佛法、修解脫道,必須一門深入,其他東西都不要去瞎弄。世間無益的話不要講,無益的咒語、課誦也不要去念。我們要做到「三少」:要心中事少,口中語少,腹中食少。人有個壞毛病,事情做完了,一有空閒,就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說個不停。修解脫道,那樣是不行的。你默默不語,不是挺好的嗎?「安靜如谷」,話不要多說,心裏安安靜靜的,就像空幽幽的山谷一樣。「幽谷回聲話晚煙」,你有問題問我,我就詳詳細細地、不厭其煩答覆你;沒問題時並不去思考分別,心裏放教空蕩蕩的——「太虛飲光消契闊」。
 
「意修,離戲論思量、比對心想,即觀想作意亦止。」
 
三修門的第三門就是意修,是思想意識方面的修持。
 
心裏裝著成套的與解脫道無關的空理論放不下,有什麼用啊?分析它、推論它,是「戲論」;思念它、評價它,是「思量」。應該「離戲論思量、比對心想」,心裏空空淨淨,遠離戲論思量,還要遠離比對心想。樣樣東西都拿來對比一下,比較什麼呢?到底是我好,還是你好;是我長,還是你長。這種居心是不平等的,正是妄想分別,這種「比對心想」更要遠離。
 
「即觀想作意亦止」。觀想是修行的方法,我們在前面已提到過。想個什麼東西,還是有作為之修。比如「觀想念佛」,想阿彌陀佛在我頭頂上,觀我自己就是阿彌陀佛。觀想都是作意的,即有所作為地鼓動思想意識。連這種觀想、這種作意也要停止。只要好好觀照就行了,念頭一起就看見,看見後不睬它,不跟它跑。觀想是漸次法,觀想成功之後,還要再用功把觀成的相破掉,才能見到本性。我師父(王驤陸上師)對此有個比喻:比如身上生了一大片瘡,用藥來醫治,於是,瘡口收斂、收斂、再收斂,最後斂成一個小口,乃至斂成一個點。其他地方都平復了,只剩下這一個點,比喻觀想成功了。但這一個點也是個瘡啊!若不除去,以後還會復發的。所以進一步要把觀成的相破掉,這樣才可以一勞永逸,才算是真的證入法身。相不破,本性不能顯現。所以說觀想法要多跨一道門坎。凡是有相密部都須多跨一道門坎,最後都要把相破掉。相怎麼破?還須進一步做功夫,把這相觀大,大、大……大到無邊無際,相就沒有了。反過來,把它觀小,小、小……小到什麼都沒有。一個是放大,一個是縮小,就這樣把它破掉。相破掉後,就見到了本性,但多跨一道門坎。大手印是最直接的大乘心地法門,不要這些過程。所以,說「即觀想作意亦止」。大手印不走這條路,不跨這一道道門坎。念一起就看見,看見後不睬它,保護真心就是了。
 
「(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
 
括弧裏這句話是從懶融禪師的偈子裏摘出來的,以對「意修」作個註解。懶融禪師的偈子很好,大家都喜歡引用,大多引用四句:「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完整的偈子是八句:「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曲談名相勞,直說無繁重;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今說無心處,不與有心殊。」做功夫正在用心時,卻不見有念可起,就是「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拐彎抹角大談佛教名相,勞心費力;直指心源,不說餘話,便沒有那麼繁瑣、那麼沈重。這就是「曲談名相勞,直說無繁重」。大道無形、真心無相,雖然無形無相,卻時時處處都在起作用;事事物物雖然都是它的妙用,覓它本身卻又了不可得。這就是「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如今我們直接指出這個「無心」,直接說它,便又和「有心」沒有什麼不同,即「今說無心處,不與有心殊」。
 
「自頂至足,空如竹筒。心等虛空,超絕一切分別,離沈、掉、無記,而令等、持、惺、寂。靈明無取捨執著,住於本妙明淨體性中,即大手印定。」
 
「自頂至足,空如竹筒」,就是從頭頂到腳下,空空地像一個竹筒,整個身心空無一物,沒有一樣東西。你看那竹筒,把它放到水上,就順水漂流,隨彎就折,無論高高低低、沈沈浮浮,它都不管。一個浪頭把它打下去,它馬上又浮起來了,隨緣沈浮。修行成就的人,就是這樣,「隨緣放曠任沈浮,化作春泥群芳護。」
 
「心等虛空,超絕一切分別」,胸懷要像虛空一樣遼闊,不分美醜,什麼都可以容納。虛空當中什麼東西都有,高樓大廈砌起來,虛空沒說容不下。你把房子拆了,虛空也沒寬敞;你把房子擴大,虛空也不狹窄。飛機飛上去,虛空不管;烏雲密佈、電閃雷鳴,虛空不曾動過聲色,它不在乎。我們的真心本來就像虛空一樣,不曾動過。現在我們認取真心,就要「心等虛空,超絕一切分別」。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我都無所謂。虛空能容萬物,我也能容萬物。十方世界在虛空當中,十方世界也在我心中。無所住處涅槃,什麼地方都能去,並不局限在一個地方。胸懷像虛空一樣的博大,像虛空一樣的寬廣,像虛空一樣的無住,像虛空一樣的無著。虛空中並非無物,卻毫無罣礙。「超絕一切分別」,就是把一切分別取捨的思想都超越斷絕了。分別取捨都是妄念,是妄念都要絕斷。
 
「離沈、掉、無記,而令等、持、惺、寂」,離就是離開。沈,是昏沈、打瞌睡。「懶牛上路睡事多」,就像那懶牛,不上路睡事倒不來,一上路就瞌睡起來了。有的人不打坐還好,一打坐就昏沈,呼、呼地睡。掉是掉舉、妄念多。坐在那裏七上八下地打妄想。這樣做功夫絕對不行。我們要做到不昏沈、不掉舉,但也不能落入無記。無記就是連正念也沒有了,像塊木頭、石頭,這樣也不行。要了了分明,正念昭昭。我們常說觀心、觀心,要觀住它,不能落入無記,正念還是要有的。
 
等即平等、持即均持,惺惺就是觀、就是慧,寂寂就是止、就是定。所謂「定慧等持」,就是寂寂和惺惺均等,沒有偏高或偏低。不是惺惺多些、寂寂少些,或者寂寂多些、惺惺少些,而是等量、均持。既是了了分明,又是寂然不動;既是寂然不動,又是了了分明。定和慧一體,定中有慧,慧中有定。只有一體,才可能等持。
 
「靈明無取捨執著」,真心靈明:即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靈光寂照、了了分明,沒有取、沒有捨,更沒有執著,靈活明利,如水上擒葫蘆,左擒左轉,右擒右轉,總是擒不到它。前面將它比喻為「空如竹筒」,竹筒和葫蘆一樣,漂在水上靈明無比,擒不到它。要沒有取捨、沒有執著,才能靈明。取、捨和執著都要徹底放下。
 
「住於本妙明淨體性中,即大手印定」,在什麼地方安住啊?在「本妙明淨體性」中安住。真心本來妙用無邊,本來光明無量,本來清淨無染,這是真心的體性。在真心本體上安住,正是「無所住」。因為真心本體沒有形相,無相怎麼住啊?「無所住」而住,「即大手印定」。現在人們常談大手印,什麼是大手印?真心本體就是大手印。諸位明確了沒有?不要再問大手印怎麼結印啊?是左手、右手?真心本體就是大手印。妙用無邊、光明無量、清淨無染,無所住而住,就是大手印定。
 
「常如此修,忽於剎那間,如暗室燈燃,光明開朗。」
 
剛才講的是身、口、意三修門。「常如此修」,常常這樣修,就會突然猛著精彩。「忽於剎那間,如暗室燈燃,光明開朗」,剎那之間,就像黑暗的房間裏突然亮起了燈,心光發露,豁然開朗。這是怎麼回事?這是開悟了、桶底脫落了、打開本來了。這是打開了一大光明藏,心光朗照乾坤,十方世界都在你心中圓。不到這個地步,縱有悟處,也只能算是「心開一線」。只有一線光明,還不能算數。到了這個地步,就像大爆炸,「轟隆」一聲,虛空粉碎、大地平沈,人、我、世界,統統消隕無餘。這種情況什麼時候來呢?不得而知,時節因緣到了,「啪」地一下就脫開了。沒有一定的場所,不一定在什麼地方。一定在家裏面嗎?一定在打坐的時間嗎?都不一定!有時候是在路上,有時候是在公共場所,有時候是在睡夢當中,它都可能顯現。功夫成熟了,時節因緣到了,它自然顯現,這叫做「水到渠成」。流水湧了進來,渠道自然成功。若沒有水,渠道就不算成功。你只要常常這樣做功夫,時節因緣一到,忽然之間它就來了。這個「忽然」非常重要,不是指定哪個時候。如果有一個時候,你們就有等待心了,不可「將心待悟」啊!不能等待開悟,一有等待心就壞了,它就永遠不來,永遠不得開悟了。我們修心中心法的人,要注意了:不要記座數!不要念叨我已坐了幾百座,還差多少就滿千座了。不要記啦,趕快放下,記次數是不行的,這是等待心,要不得!脫開的景像是忽然之間爆發的,作功夫成熟了,自然會爆發。不要有等待心,還是努力地修吧!一聽到我說「轟隆」一聲,你們不要認為就像聽到打雷的聲音。不是的,只是有這麼一個意境,你覺得「轟隆」一聲,別人是聽不到的。最重要的是好好做功夫。做功夫,它自然會來;不做功夫,它就不會來。你期待它,等著它,有了這個等待心,它也不會來。
 
「涅槃自性,俱生本覺之智光,全體畢現。立證無上正覺道。」
 
「涅槃自性」是什麼呢?就是本來不生不滅的自性。
 
「俱生本覺之智光」。俱生,與我們的生命同時生起。本覺,本來就覺,不是某個時候才開始覺。俱生本覺之智光,就是自心本具、本來就有的智慧光明。
 
「全體畢現」,完完全全的、絲毫無隱的顯現出來了,也就是親自證見。現在,我講你聽,你是從耳朵聽進去的,是從耳門所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要自己證到這個地步,「啪」地一下,打開本來,親證一回,那才算數。
 
「立證無上正覺道」,立即證到了至高無上的正覺大道——無上正等正覺。這時候你就會知道:說生死、講涅槃,什麼徹底不徹底、究竟不究竟……統統是戲論!這時候你就可以現身說法,於有緣眾生,「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
 
諸位!用功吧!努力前進吧!努力用功!努力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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