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廬山慧遠法師文鈔
Hsin-Hsiu
超級版主
Rank: 8Rank: 8



UID 3
精華 1
積分 1245
帖子 97
積分 965
閱讀權限 150
註冊 2008-10-21
 
發表於 2008-11-14 09:47  資料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廬山慧遠法師文鈔

廬山慧遠法師文鈔
晉蓮宗初祖廬山慧遠法師文鈔排印流通序

如來大法,彌綸法界,包括空有,示本具之真心,顯隨緣之妙用。其心體則生佛一如,聖凡不二,真常不變,寂照圓融。佛以究竟證故,故得五蘊皆空,諸苦悉度,一雐不立,萬德圓彰。眾生以徹底迷故,故致迷真逐妄,背覺合塵,輪迴生死,了無出期。於是如來,隨眾生機,說種種法,令彼各各就路還家,親見本生之父母,探衣出珠,即獲無盡之家珍。上根固得解脫,中下仍在輪迴。特開淨土法門,令其橫超三界,使中下,追蹤上根。其為利益,莫能名焉。此義出方等,其道實肇華嚴,但以凡小不能預會,莫由稟承。當華嚴未來之前,率目為方便小道,迨行願既譯之後,方知為成佛真詮。廬山遠公,宿承佛囑,乘願再來。未睹涅槃,即著法性常住之論。未見華嚴,便闡導歸極樂之宗。立法闇與經合,其道普被三根。契理契機,徹上徹下,暢如來出世之本懷,了含識生死之大事。若非大權示現,其孰能預於此。故羅什法師曰,經言,末後東方,當有護法菩薩,勖哉仁者,善弘其事。西域僧眾,咸稱漢地有大乘開士。輒東向稽首,獻心廬嶽。其神理之迹,未可測也。按遠公於東晉孝武帝太元九年甲申,始至廬山,住同門慧永法師之西林寺。後以來學者多,西林隘不能容,故復開東林寺。經始之時,山神效靈,材木自至。刺史桓伊,乃為建造,名其殿為神運,表靈異焉。由是緇素高賢,來者益眾。至太元十五年庚寅,七月二十八日,與緇素一百二十三人,結社念佛,求生西方。此諸人等,於臨終時,皆有瑞應,皆得往生。良由諸人均出類拔萃之智,又蒙公開導,及諸友切磋琢磨之力,故獲此益。此係最初結社之人,若終公之世,三十餘年之內,其蒙法化而修淨業,得三昧而登蓮邦者,何可勝數。溯遠公於太元九年甲申至廬山,於義熙十二年丙辰,八月初六西逝,凡三十二年,影不出山,迹不入俗,其弘揚法化,護持佛教之著述,備載廬山集。以屢經滄桑,佚失殆盡。幸弘明集,廣弘明集,各有所錄,猶令古德芳徽,永傳於世。如皋沙健庵太史,晚年篤信佛法,專修淨業,博覽群書,凡遠公著述,及後人所作傳讚記頌等,悉備錄之,題曰慧遠法師文鈔,分正附二編。其門人項智源,又為補錄,委光校訂而排印焉。竊以遠公為蓮宗初祖,其書廣布,閱者必能興起。但以資斧不給,先印萬冊以為之倡,則後之源源相繼而印者,又何可計其數耶。後之學者,由此書故,悉知淨土法門之所以然,必至當仁不讓,追蹤先覺,同出五濁,同登九蓮也。故於付排之前,略敍來歷。至於遠公之道德,功業,文章,感通,備載文鈔正附二編,茲不繁述。
世傳遠公與十八高賢,一百二十三人結社。十八人中,遠公居首,餘十五人,多係最初結社之人。若佛馱跋陀羅,係安帝義熙二年始入社,乃結社後第十七年。佛馱耶舍,係義熙十年入社,乃結社後第二十五年,飛錫法師寶王論,謂遠公從佛馱跋陀羅受念佛三昧,與緇素高賢結社念佛。蓋尊西僧,而未詳考其入社之年時耳。
民國二十四年,歲次乙亥,孟夏月佛誕日,古莘釋印光謹撰。
重編廬山慧遠法師文鈔序

廬山初祖慧遠法師遺集,見於隋書經籍志,有十二卷。焦竑,國史經籍志,所載相同。崇文總目,記廬山集為十卷。遂初堂目,標集,無卷數。菉竹堂書目,載廬山集,則僅云二冊而已。兵燹薦遭,遺文散佚。民國九年,海門周居士紫桓,多方搜羅,得二十六篇,彙為一卷,於北平付印流通。踰歲,至如皋,以一冊贈先師沙健庵先生。先生宏覽,兼修淨業,得之喜,猶以周居士所搜輯為未備。乃就家藏全晉文,廬山志諸書,詳加搜討,於居士所輯一卷二十六篇之外,增為三十四篇。依舊傳重定目次,將鈔錄付印,未及為而病作,丙寅冬逝世。臨終,遺命付智 源續成之。翌年,大兵過境,沙氏舉宅遷徙,而此重未完之本,因之散失。智 源旋赴北平三年,歸而求之,終不可得。去秋八月六日,恭逢遠公忌辰,忽聞冊於敗簏中發現,欣往奉歸,未暇整理。今秋,乃就先師所定目次,手自謄寫,適重修廬山志出版,乃寓書滬上影印宋版藏經會,本邑範成法師,請甄錄志中所載遠公遺文,以備參考。法師北上,轉請同門費慧茂居士鈔錄見貽。智 源就編篡吳先生所刊定,得增多五言四篇,合之先師所定,得三十八篇,列為正編。又先師所定附錄傳記詩文雜事,區為附編。於是遠公之文,及其生平軼事,大略可觀矣。時當末季,修道綦難,當機法門,莫逾淨土。而世智辯聰之徒,或疑為淺近,謂非高文績學之士所樂為。今觀遠公之文,工妙若此,而提倡蓮宗,精進無倦,同社往生淨土者,至百二十三人之多。則今日此編之出,既於宏道有關,而淨土法門之重要,將因遠公之高文而益顯。讀者可不折除憍慢,益加精進也乎。
佛曆二千九百六十一年,歲次甲戌,十月朔日。
優婆塞菩薩戒弟子項智源謹撰。
廬山慧遠法師文鈔總目

  卷首  序目
遠公法像并讚
排印流通序  重編序   總目

正編

沙門不敬王者論
沙門袒服論
三報論
明報應論
法性論

廬山出修行方便禪統經序
大智論鈔序
阿毘曇心序
三法度論序
念佛三昧詩集序

廬山記

銘頌讚
萬佛影銘
澡罐銘序銘軼
襄陽丈六金像頌
曇無竭菩薩讚

詩偈

五言游廬山詩此下五首皆名廬山東林雜詩
廬山諸道人游石門詩
五言奉和劉士遺民詩
五言奉和王臨喬之詩
五言和張野詩
報羅什法師偈

與隱士劉遺民書附劉發願文
答戴處世安公書二篇原書三篇附
遣書通好流支法師書
遣書通好羅什法師書二篇答書附
答王謐書原書附
答盧循書
答秦王姚興書原書附
答桓玄書勸罷道原書附
與桓玄論料簡沙門書原文附
答桓玄書論沙門不應敬王者‧原書附前‧再書附後
答何鎮南書難祖服論原書附
答晉安帝書復書附
遺誡
附編附錄傳記等文

慧遠法師傳一高僧傳
慧遠法師傳二蓮社高賢傳‧佛祖統記同
慧遠法師傳三淨土聖賢錄

碑記

慧遠法師碑謝靈運
遠公影堂碑李演
遠法師銘張野
遠公影堂記一元皓
遠公影堂記二明教大師
遠祖師事實蓮宗寶鑑
遠祖師歷朝諡號蓮宗寶鑑
十八大賢名氏蓮宗寶鑑
東林寺碑李邕

雜文

與慧遠法師書法遠
慧遠法師誄謝靈運
廬山遠公讚陳謙
辨遠祖成道事蓮宗寶鑑
智者大師奉晉王述匡山寺書
附晉王廣與禪閣寺書

遠公龕詩劉長卿
遠公墓詩靈徹
遠公影堂詩李中
十八賢影堂詩貫休
夏日遠公北閣詩羅鄴
遠公講經臺詩祖詠
遠公講經臺詩王守仁
講經臺詩閣爾梅

雜事

世說新語二則
杜詩註
嵩仲靈鈔書記
竺法汰傳語
周景式廬山記二則
廬阜雜記
陳舜俞廬山記
黎崱紀遊集
桑喬廬山記事二則
廬山志四則
遠公年譜七則
附錄證通法師西資社同誓文
 
廬山慧遠法師文鈔正編
江蘇如皋沙元炳健庵氏編輯
門人項智源敬錄

 

【論】

沙門不敬王者論五篇,并序。○宏明集卷五,又略見高僧傳卷六。

晉成康之世,車騎將軍庾冰,疑諸沙門抗禮萬乘,所明理。何驃騎有答。至元興中,太尉桓公,亦同此義,謂庾言之未盡。與八座書云,佛之為化,雖誕以茫浩,推乎視聽之外,以敬為本,此出處不異,蓋所期者殊,非敬恭宜廢也。老子同王侯於三大,原其所重,皆在於資生通運。豈獨以聖人在位,而比稱二儀哉。將以天地之大德曰生,通生理物,存乎王者,故尊其神器,而體與八座書中作禮實唯隆。豈是虛相崇重,義存弘與八座書中作君御而已哉。沙門之所以生,生資國存,與八座書中,作所以生生資存,無國字。亦日用於理命。豈有受其德而遺其禮,沾其惠而廢其敬哉。於時朝士名賢,答者甚眾,雖言未悟時,並互有其美。徒一作但咸盡所懷,而理蘊於情。遂令無上道服,毀於塵俗,亮到之心,屈乎人事,悲夫。斯乃交喪之所由,千載之否運。深懼大法之將淪,感前事之不忘。故著論五篇,究敍微意。豈曰淵壑之待晨露,蓋是伸其罔極。亦庶後之君子,崇敬佛教者,式詳覽焉。

在家一

原夫佛教所明,大要以出家為異。出家之人,凡有四科。其弘教通物,則功侔帝王,化兼治道。至於感俗悟時,亦無世不有。但所遇有行藏,故以廢興為隱顯耳。其中可得論者,請略而言之,在家奉法,則是順化之民,情未變俗,迹同方內。故有天屬之愛,奉主之禮,禮敬有本,遂因之而成教。本其所因,則功由在昔。是故因親以教愛,使民知有自然之恩。因嚴以教敬,使民知其有自然之重。二者之來,實由冥應。應不在今,則宜尋其本。故以罪對為刑罰,使懼而後慎。以天堂為爵賞,使悅而後動。此皆即其影響之報,而明於教,以因順為通,而不革其自然也。何者,夫厚身存生,以有封為滯累,根深蔕固,存我一作我倒未忘。方將以情欲為苑囿,聲色為游觀,耽湎世樂,不能自勉而特出。是故教之所檢,以此為涯,而不明其外耳。其外未明,則大同於順化,故不可受其德而遺其禮,沾其惠而廢其敬。是故悅釋迦之風者,輒先奉親而敬君。變俗投簪者,必待而順動。若君親有疑,則退求其志,以俟同悟。斯乃佛教之所以重資生,助王化於治道也。論者立言之旨,貌有所同,故位夫內外之分,以明在三之志。略敍經意,宣寄所懷。

出家二

出家則是方外之賓,迹絕於物。其為教也,達患累緣於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於稟化,不化以求宗。求宗不由於順化,則不重運通之資。息患不由於存身,則不貴厚生之益。此理之與形乖,道之與俗反者也。若斯人者,自誓始於落簪,立志形乎變服。是故凡在出家,皆遯世以求其志,變俗以達其道。變俗,則服章不得與世典同禮,遯世,則宜高尚其迹。夫然者,故能拯溺俗於沈流,拔幽根於重劫。遠通三乘之津,廣僧傳作近開人天路。如令一夫全德,則道洽六親,澤流天下。雖王處王侯之位,亦已協契皇極,在宥生民矣。是故內乖天屬之重,而不違其孝。外闕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從此而觀,故知超化表以尋宗,則理深而義篤。昭一作照泰息以語仁,則末而惠淺。若然者,雖將面冥山而旋步,猶或恥聞其風。豈況與夫順化之民,尸祿之賢,同其孝敬者哉。

求宗不順化三

問曰,尋夫老氏之意,天地以得一為大,王侯以體順為尊。得一,故為萬化之本,體順,故冈運通之功。然則明宗必存乎體極,體極必由於順化。是故先賢以為美談,眾論所不能異。異夫眾論者,則義無所取,而云不順化,何耶。答曰,凡在有方,同稟生於大化,雖群品萬殊,精麤異貫,統極而言,唯有靈與無靈耳。有靈則有情於化,無靈則無情於化。無情於化,化畢而生盡,生不由情,故形朽而化滅。有情於化,感物而動,動必以情,故其生不絕。其生不絕,則其化彌廣而形彌積,情彌滯而累彌深,其為患也,焉可勝言哉。是故經稱泥洹不變,以化盡為宅,三界流動,以罪苦為場。化盡則因緣永息,流動則受苦無窮。何以明其然。夫生以形為桎梏,而生由化有。化以情感,則神滯其本,而智昏其照,介然有封,則所存唯己,所涉為動。於是靈轡失御,生途日開。方隨貪愛於長流,豈一受而已哉。是故反本求宗者,不以生累其神。超落塵封者,不以情累其生。不以情累其生,則生可滅。不以生累其神,則神可冥。冥神絕境,故謂之泥洹。泥洹之名,豈虛稱也哉。請推而實之。天地雖以生生為大,而未能令生者不死。王侯雖以存存為功,而未能令存者無患。是故前論云,達患累緣於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於稟化,不順化以求宗,義存於此。義存於此,斯沙門之所以抗禮萬乘,高尚其事,不爵王侯,而沾其惠者也。

體極不兼應四

問曰,歷觀前史,上皇已來,在位居宗者,未始異其原本。本不可二是故百代同典,咸一其統。所謂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如此,則非智有所不照,自無外可照。非理有所不盡,自無理可盡。以此而推,視聽之外,廓無所寄。,理無所寄,則宗極可明。今諸沙門,不悟文表之意,而惑教表之文,其為謬也,固已甚矣。若復顯然有驗,此乃希世之聞。答曰,夫幽宗曠邈,神道精微,可以理尋,難以事詰。既涉乎教,則以因時為檢。雖應世之具,優劣萬差,至於曲成,在用感,即民心而通其分。分至,則止其智之所不知,而不關其外者也。若然,則非體極者之所不兼,兼之者不可並御耳。是以古之語大道者,五變而形名可舉,九變而賞罰可言。此但方內之階差,而猶不可頓設,況其外者乎。請復推而廣之,以遠其旨。一作以通其類六合之外,存而不論者,非不可論,論之或乖。六合之內,論而不辯者,非不可辯,辯之或疑。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辯而不議者,非不可議,議之者或亂。此三者,皆即其身耳目之所不至以為關鍵,而不關視聽之外者也。因此而求聖人之意。則內外之道,可合而明矣。常以為道法之與名教,如來之與堯孔,發致雖殊,潛相影響,出處誠異,終期則同。詳而辯之,指歸可見。理或有先合而後乖,有先乖而後合。先合而後乖者,諸佛如來則其人也。先乖而後合者,歷代君王宋體極之主,斯其流也。何以明之。經云,佛有自然神妙之法,化物以權,廣隨所入。或為靈仙轉輪聖帝,或為卿相國師道士,若此之倫,在所變現,諸王君子,莫知為誰。此所謂合而後乖者也。或有始創大業,而功化未就,有參差,故所受不同。或期功於身後,或顯應於當年聖王則之而成教者,亦不可稱算。雖抑引無方,必歸途有會。此所謂乖而後合者也。若令乖而後合,則擬步通途者,必不自崖於一揆。若令先合而後乖,則釋迦之與堯孔,發致不殊,斷可知矣。是故自乖而求其合,則知理會之必同。自合而求其乖,則悟體極之多方。但見形者之所不兼,故惑眾途而駭其異耳。因茲而觀,天地之道,功盡於運化。帝王之德,理極於順通。故雖曰道殊,所歸一也。不兼應者,物不能兼愛也。已上四句,從高僧傳補。若以對夫獨絕之教,不變之宗,固不得同年而其優劣,亦已明矣。

形盡神不滅五

問曰,論旨以化盡為至極,故造極者必違化而求宗,求宗不由於順化。是以弔歷代君王,使同之佛教,令體極之至,以權居一作君統。此雅論之所託,自必於大通者也。求之實當,理則不然。何者,夫稟氣極於一生,生盡則消液而同無,神雖妙物,故是陰陽之所化耳。既化而為生,又化而為死。既聚而為始,又散而為終。因此而推,固知神形俱化,原無異統,精麤一氣,始終同宅。宅全,則氣聚而有靈,宅毀,則氣散而照滅。散則反所受天本,滅則復歸於無物。反覆終窮,皆自然之數耳,孰為之哉。若令本異,則異氣數合,合則同化,亦為神之處形,猶火之在木,其生必存,其毁必滅。形離則神散而罔寄,木朽則火寂而靡託,理之然矣。假使同異之分,昧而雖明,有無之說,必存乎聚散。聚散,氣變之總名,萬化之生滅。故莊子曰,人之生,氣之聚,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若生,為彼徒苦,吾又何患。古之善言道者,必有以得之。若果然耶,至理極於一生,生盡不化,義可尋也。答曰,夫神者何耶,精極而為靈者也。精極,則非卦象之所圖,故聖人以妙物而為言,唯有上智,猶不能定其體狀,窮其幽致。而談者以常識生疑。多同自亂,其為誣也,亦已深矣。將欲言之,是乃言夫不可言。今於不可言之中,相與而依俙。神也者,圓應無生,妙盡無名,感物而動,假數而行。感物而非物,故物化而不滅。假數而非數,故數盡而不窮。有情則可以物感。有識則可以數求。數有精麤,故其性各異。智有明闇,其照不同。推此而論,則知化以情感,神以化傳.情為化之母,神為情之根。情有會物之道,神有冥移之功。但悟徹者反本,惑理者逐物耳。古之論道者,亦未有所同,請引而明之。莊子發玄音於大宗曰,大塊勞我以生,息我以死。又以生為人羈,死為反真。此所謂知生為大患,以無生為反本者也。文子稱黃帝之言曰,形有靡而神不化,以不化乘化,其變無窮。莊子亦有云,特犯人之形,而猶喜若人之形,萬化而未始有極。此所謂知生不盡於一化,方逐物而不反者也。二子之論,雖未究其實,亦嘗傍宗而有聞焉。論者不尋無方生死一作方生方死,無無字。之說。而惑聚散於一化。不思神道有妙物之靈,而謂粗麤同盡,不亦悲乎。火木之喻,原自聖典,失其流統,故幽興莫尋,微言遂淪於常教,令談者資之以成疑。向使時無悟宗之匠,則不知有先覺之明,冥傳之功,沒世靡聞。何者,夫情數相怠,其化無端,因緣密構,潛相傳寫。自非達觀,孰識其變,自非達觀,孰識其會,請為論者驗之以實。火之傳於薪,猶神之傳於形。火之傳異薪,猶神之傳異形。前薪非後薪,則知指窮之術妙。前形非後形,則悟情數之感深。惑者見形朽於一生,便以謂神情俱喪,猶覩火窮於一木,謂終期都盡耳。此曲從養生之談,非遠尋其類者也。就如來論,假令神形俱化,始自天本,愚智資生,同稟所受,試問所受者,為受之於形耶,為受之於神耶。若受之於形,凡在有形,皆化而為神矣。若受之於神,是以神傳神,則丹朱與帝堯齊聖,重華與瞽瞍等靈,其可然乎,其可然乎。如其不可,固知冥緣之構,著於在昔,明闇之分,定於形初。雖靈均善運,猶不能變性之自然,況降茲已還乎。驗之以理,則微言而有徵。效之以事,可無惑於大道。按高僧傳,作五曰形盡神不減,謂識神馳騖,隨行東西也,此是論之大意自是沙門得全方外之迹矣。今論無此數語,蓋弘明集有刪節也。論成後,有退居之賓,步朗月而宵遊,相與共集法堂。因而問曰,敬尋雅論,大歸可見,殆無所閒。一日試重研究,蓋所未盡,亦少許處耳。意以為沙門德式,是變俗之殊制,道家之名器。施於君親,固宜略於形敬。今所疑者,謂甫創難就之業,遠期化表之功。潛澤無現法之效,來報玄而未應。乃今王公獻供,信士屈禮,得無坐受其德,陷乎早計之累,虛沾其惠,貽夫素餐之譏耶。主人良久,乃應曰,請為諸賢取其類。有人於此,奉宣時命,遠通殊方九譯之俗。問,王者以當資以糇糧,錫以轝服不。答曰,然。主人曰,類可尋矣。夫稱沙門者,何耶,謂其能發俗之幽昏,啟化表之玄路。方將以兼忘之道,與天下同往,使希高者挹其遺風,漱流者味其餘津。若然,雖大業未就,觀其超步之迹,所悟固已弘矣。然則運通之功,資存之益,尚未酬其始誓之心,況答三業之勞乎。又斯人者,形雖有待,情無近寄,視夫四事之供,若蟭蚊之過乎其前者耳,濡沫之惠,復焉足語哉。眾賓於是始悟冥途以開轍為功,息心以淨畢為道。乃欣然怡襟,詠言而退。晉元興三年,歲次閼逢,於時天子蒙塵,人百其憂。凡我同志,歎,故因述斯論焉。

沙門袒服論弘明集卷五

或問曰,沙門袒服,出自佛教,是禮與。答曰,然。問曰,三代殊制,其禮不同,質文之變,備於前典,而佛教出乎其外,論者咸有疑焉。若有深致,幸誨其未聞。答曰,玄古之外民,大朴未虧,其禮不文。三王應世,故與時而變。因茲以觀,論者之所執,方內之格言耳。何以知其然。中國之所無,或得之於異俗,其民不移,故其道未亡。是以天竺國法,盡敬於所尊,表誠於神明,率皆袒服,所謂去飾之甚者也。雖記籍未流茲土,其始似有聞焉。佛出於世,因而為教,明所行不左,故應右袒。何者,將辨貴賤,必存乎位,位以進德,則尚賢之心生。是故沙門越名分以背時,不退己而求先。又人之所能,皆在於右,若動不以順,則觸事生累,過而能復,雖中賢猶未得,況有下於此者乎。請試言之。夫形以左右成體。理以邪正為用。二者之來,各乘其本,滯根不拔,則事求愈應,而形理相資,其道微明。世習未移,應微一作徵難辨。袒服既彰,則形隨事感,理悟其心。以御順之氣,表誠之體。而邪正兩行,非其本也。是故世尊以袒服篤其誠而閑其邪,使名實有當,敬慢不雜。然後開出要之路,導真性於久迷。令淹世之賢,不自絕於無分,希進之流,不惑途而旋步。於是服膺聖門者,咸履正思順,異迹同軌。緬素風而懷古,背華俗以洗心。尋本達變,即近悟遠,形服相愧,理深其感。如此,則情化專向,修之弗倦,動必以順,不覺形之自恭。斯乃如來勸誘之外因,斂麤之妙迹而眾談未喻,或欲革之,反古之道,何其深哉。

三報論因俗人疑善惡無現驗作。弘明集卷五。

經說,業有三報,一曰現報,二曰生報,三曰後報。現報者,善惡始於此身,即此身受。生報者,來生便受。後報者,或經二生,三生,百生,千生,然後乃受。受之無主,必由於心。心無定司,感事而應。應有遲速,故報有先後。先後雖異,咸隨所遇而為對。對有強弱,故輕重不同。斯乃自然之賞罰,三報之大略也。非夫通達識,入要之明,罕得其門。降茲已還,或有始涉大方,以先悟為蓍龜。博綜內籍,反三隅於未聞。師友仁匠,習以移性者,差可得而言,請試論之。夫善惡之興,由其有漸,漸以之極,則有九品之論,凡在九品,非其現報之所攝,然則現報絕夫常類,可知。類非九品,則非三報之所攝。何者,若利害交於目前,而頓相傾奪,神機自運,不待慮而發。發不待慮,則報不旋踵而應。此現報之一隅,夫九品者也。又三業殊體,自同有定報。定則時來必受,非祈禱之所移,智力之所免也。將推而極之,則義深數廣,不可詳究。故略而言之,想參懷佛教者,有以得之。世或有積善而殃集,或有凶邪而致慶,此皆現業未就,而前行始應。故曰禎祥遇禍,妖孽見福,疑似之嫌,於是乎在。何以謂之然。或有欲匡主救時,道濟生民,擬步高迹,志在立功,而大業中傾,天殃頓集。或有棲遲衡門,無悶於世,以安步為輿,優遊卒歲。而時來無妄,運非所遇,世道交淪,乖其閑習。或有名冠四科,道在入室,全愛體仁,慕上善以進德。若斯人也,含沖和而納疾,履信順而夭年,此皆立功立德之舛變,疑嫌之所以生也。大義既明,宜尋其對。對各有本,待感而發。逆順雖殊,其揆一耳。何者,倚伏之契,一作勢定於在昔,冥符告命,潛相迥換。故令禍福之氣,交謝於六府,善惡之報,舛互而兩行。是使事應之際,愚智同惑,謂積善之無慶,積惡之無殃。感神明而悲所遇,慨天殃之於善人。咸名教之書,無宗於上。遂使大道翳於小成,以正言為善誘。應心求實,必至理之無此。原其所由,由世典以一生為限,不明其外。其外未明,故尋理者,自畢於視聽之內。此先型即民心而通其分,以耳目為關鍵者也。如令合內外之道,以求弘教之情,則知理會之必同,不惑眾途而駭其異。若能覽三報以觀窮通之分,則尼父之不答,仲由,顏,冉,對聖匠而如愚,皆可知矣。亦有緣起。而緣生法,雖預入諦之明,而遺愛未忘,猶以三報為華苑,或躍而未離於淵者也。推此以觀,則知有方外之賓,服膺妙法,洗心玄門,一詣之感,超登上位。如斯倫匹,宿殃雖積,功不在治,理自安消,非三報之所及。因茲而言,佛經所以越名教,絕九流者,豈不以疏神達要,陶鑄靈府,窮源盡化,鏡萬象於無象者哉。

明報應論二篇答桓南郡○來問二附弘明集卷五

問曰,佛經以殺生罪重,地獄斯罰,冥科幽司,應若影響,余有疑焉。何者,夫四大之體,即地水火風耳。結而成身,以為神宅,寄生栖照,津暢明識。雖託之以存,而其理天絕。豈唯精麤之閒,固亦無受傷之地。滅之既無害於神,亦猶滅天地間水火耳。又問,萬物之心,愛欲森繁,但私我有己,情慮之深耳。若因情致報,乘惑疑當作感生應,則自然之道,何所寄哉。
答曰,意謂此二條,始是來問之關鍵,立言之津要。津要既明,則群疑同釋。始涉之流,或因茲以悟。可謂朗滯情於常識之表,發奇唱於未聞之前。然佛教深玄,微言難辯,苟未統夫指歸,亦焉能暢其幽致。當為依傍大宗,試敍所懷。推夫四大之性,以明受形之本,則假於異物,託為同體,生若遺塵,起滅一化,此則慧觀之所入,智刃之所遊也。於是乘去來之自運,雖聚散而非我。寓群形於大夢,實處有而同無。豈復有封於所受,有係於所戀哉。若斯理自得於心,而外物未悟,則悲獨善之無功,感先覺而興懷。於是思弘道以明訓,故仁恕之德存焉。若彼我同得,心無兩對,遊刃,則泯一玄觀,交兵,則莫逆相遇。傷之豈唯無害於神,固亦無生可殺。此則文殊按劍,迹逆而道順,雖復終日揮戈,措刃無地矣。若然者,方將託鼓舞以盡神,運干鏚而成化。雖功被猶無賞,何罪罰之有耶。若反此而尋其源,則報應可得而明,推事而求其宗,則罪罰可得而論矣。嘗試言之。夫因緣之所感,變化之所生,豈不由其道哉。無明為惑網之淵,貪愛為眾累之府。二理俱遊,冥為神用,吉凶悔吝,唯此之動。無明掩其照,故情想凝滯於外物。貪愛流其性,故四大結而成形。形結,則彼我有封,情滯,則善惡有主。有封於彼我,則私其身而身不忘。有主於善惡,則戀其生而生不絕。於是甘寢大夢。昏於同迷,抱疑長夜,所存唯著。是故失得相推,禍福相襲。惡積而天殃自至,罪成則地獄斯罰。此乃必然之數,無所容疑矣。何者,會之有本,則理自冥對。兆之雖微,勢極則發。是故心以善惡為形聲,報以罪福為影響。本以情感,而應自來,豈有幽司,由御失其道也。
然則罪福之應,唯其所感,感之而然,故謂之自然。自然者,即我之影響耳。於夫主宰,復何功哉。請尋來問之要,而驗之於實。難旨全許水火風結而成身,以為神宅,此即宅有主矣。問主之居宅,有情耶,無情耶。若云無情,則四大之結,非主宅之所感。若以感不由主,故處不以情,則神之居宅無情,無痛痒之知。神既無知,宅又無痛痒,以接物,則是伐卉翦林之喻,無明於義。若果有情,四大之結,是主之所感也。若以感由於主,故處必以情,則神之居宅不得無痛痒之知。神既有知,宅又受痛痒,以接物,固不得同天地間水火風,明矣。因茲以談,夫形神雖殊,相與而化,內外誠異,渾為一體,自非達觀,孰得其際耶。苟宋之得,則愈久愈迷耳。凡稟形受命,莫不盡然也。受之既然,各以私戀為滯。滯根不拔,則生理彌固。愛源不除,則保之亦深。設一理逆情,使方寸迷亂,而況舉體都亡乎。是故同逆相乘,共生讎隙,禍心未冥,則構怨不息。縱復悅畢受惱,情無遺憾,形聲既著,則影響自彰。理無先期,數合使然也,雖欲逃之,其可得乎。此則因情致報,乘惑疑當作感生應。但立言之旨本異,故其會不同耳。
問曰,若以物情重生,不可致喪,則生情之由,私戀之惑耳。宜朗以達觀,曉以大方。豈得就其迷滯,以為報應之對哉。
答曰,夫事起必由於心,報應必由於事。是故自報以觀事,而事可變。舉事以責心,而心可反。推此而言,則知聖人因其迷滯以明報應之對,不就其迷滯以為報應之對也。何者,人之難悟,其日固久。是以佛教本其所由,而訓必有漸。知久習不可頓廢,故先示之以罪福。罪福不可都忘,故使權其輕重。輕重權於罪福,則驗善惡以宅心。善惡滯於私戀,則推我以通物。二理兼弘,情無所繫,故能尊賢容眾,恕己施安。遠尋影響之報,以釋往復之迷。迷情既釋,然後大方之言可曉,保生之累可絕。夫生累者,雖中賢猶未得,豈常智之所達哉。

法性論此二句,錄高僧傳。○謹按蓮社高賢傳云,乃著法性論十四篇。今全文散佚,此二句,特撮其要耳。

至極以不變為性,得性以體極為宗。
【序】

廬山出修行方便禪統經頻伽藏作經統序廋伽遮羅浮迷,譯言修行道地。○出三藏記集第九。在明南藏,跡字函,卷九。

夫三業之興,以禪智為宗。雖精麤異分,而階藉有方。是故發軫分逵,途無亂轍。革俗成務,功不待積。靜復所由,則幽緒告微,淵博難究。然理不云昧,庶旨統可尋。試略而言,禪非智無以窮其寂,智非禪無以深其照。然則禪智之要,照寂之謂。其相濟也,照不離寂,寂不離照。感則俱遊,應必同趣。功玄於在用,交養於萬法。其妙物也,運群動以至壹而不有,廓大象於未形而不無。無思無為,而無不為。是故洗心靜亂者,以之研慮,悟徹入微者,以之窮神也。若乃將入其門,機在攝會。理玄數廣,道隱於文。則是阿難曲承音詔,遇非其人,必藏之靈府。何者,心無常規,其變多方。數無定像,待感而應。是故化行天竺,緘之有。幽關莫開,罕闚其庭。從此而觀,理有行藏,道不虛授,良有以矣。如來泥洹未久,阿難傳其共行弟子末田地,末田地傳舍那婆斯。此三應真,咸乘至願,冥契於昔,功在言外,經所不辨。必闇軌元匠,孱焉無差。其後有優波崛,弱而超悟,智絕世表。才高憑寡,觸理從簡。八萬法藏,所存唯要。五部之分,始自於此。因斯而推,固知形運以廢興自兆,神用則幽步無迹,妙動難尋,涉麤生異,可不慎乎,可不察乎。自茲以來,感於事變,懷其舊典者,五部之學,並有其人。咸懼大法將頹,理深共一作其慨。遂各述讚禪經,以隆盛業。其為教也,無數方便,以求寂然。寂乎唯寂,其揆一耳。而尋條求根者眾,統本運末者寡。或將暨而不至,或守方而未變。是故經稱滿願之德,高普事之風。原夫聖旨,非徒全其長,亦所以救其短。若然,五部殊業,存乎其人,人不繼世,道或隆替廢興,有時則互相升降,小大之目,其可定乎。又達節善變,出處無際,晦名寄迹,無聞無示,若斯人者,復不可以名部分。既非名部之所分,亦不出乎其外別有宗,明矣。每概大教東流,禪數尤寡,三業無統,斯道殆廢。頃鳩摩耆婆,宣馬鳴所述,乃有此業。雖其道未融,蓋是為山於一簣。欣時來之有遇,感寄趣於若人。捨夫制勝之論,而順不言之辯。遂誓被僧那,以至寂為己任,懷德未忘,故遺訓在茲。其為要也,圖大成於末象,開微言而崇體。悟惑色之悖德,杜六門以寢患。達忿競之傷性,齊彼我以宅心。於是異族同氣,幻形告疏,入深緣起,見生死際。彌乃闢九關於龍津,超三忍以登位。垢習凝於無生,形累畢於神化。故曰,無所從生,靡所不生,於諸所生,而無不生。今之所譯,出自達摩多羅,與佛大先。其人西域之俊,禪訓之宗,搜集經要,勸發大乘,弘教不同,故有詳略之異。達摩多羅,闔眾篇於同道,開一色為恆沙。其為觀也,明起不以生,滅不以盡。雖往復無際,而未始出於如。故曰,色不離如,如不離色。色不離如,一無此句色則是如。如不離色,一無此句如則是色。佛大先,以為澄源引流,固宜有漸。是以始自二道,開甘露門。釋四義以反迷,啟歸途以領會。分別陰界,導以正觀。暢散緣起,使優劣自辨。然後令原始反終,妙尋其極。其極非盡,亦非所盡,乃曰無盡,入於如來無盡法門。非夫道冠三乘,智通十地,孰能洞玄根於法身,歸宗一於無相,靜無遺照,動不離寂者哉。按此經,在明南藏榮字函卷七,題作達摩多羅禪經序,無作序人名,又單序,在明南藏跡字函卷九,標名遠公作。

大智論鈔序出三藏記集第十。在明南藏,跡字函,卷十。

夫宗極無為以設位,而聖人成其能。昏明代謝以開運,而盛衰合其變。是故知險易相推,理有行藏。屈伸相感,數有往復。由之以觀,雖冥樞潛應,圓景無窮,不能均四象之推移,一其會通。況時命紛謬,世道交淪,而不深根固蔕,寧極以待哉。若達開塞之有運,時來非由遇,則正覺之道,不虛凝於物表,弘教之情,亦漸可識矣。有乘高士,厥號龍樹,生於天竺,出自梵種。積誠曩代,契心在茲。接九百之運,撫頹薄之會,悲蒙俗之茫昧,蹈險迹而弗悋。於是卷隱衡門,雲翔赤澤。慨文明之未發,思或躍而勿用。乃喟然歎曰,重夜方昏,非螢燭之能照。雖白日寢光,猶可繼以朗月。遂自誓落簪,表容玄服。隱居林澤,守閑行禪。靖慮研微,思通過半。因而悟曰,聞之於前論,大方無垠,或有出乎其外者。俄而迴步雪山,啟神明以訴一作訊志,將歷古仙之所遊,忽遇沙門於巖下,請質所疑,始知有方等之學。及至龍宮,要藏祕典,靡不管綜。滯根既拔,則名冠道位,德備三忍。然後開九津於重淵,朋鱗族而俱遊。學徒如林,英彥必集。由是外道高其風,名士服其致,大乘之業,於茲復隆矣。其人以般若經,為靈府妙門宗一之道,三乘十二部,由之而出,故尤重焉。然斯經幽奧,厥趣難明。自非遠學,尠得其歸。故敍夫體統,辨其深致。若意在文外,而理蘊於辭。輒寄之賓主,假自疑以起對,名曰問論。其為要也,發軫中衢,啟惑智門。以無當為實,無照為宗。無當,則神凝於所趣,無照,則智寂於所行。寂以行智,則群邪革慮,是非息焉。神以凝趣,則二諦同軌,玄轍一焉。非夫正覺之靈,撫法輪而再轉,孰能振大業於將頹,紐遺綱之落緒,令微言絕而復嗣,玄音輟而復詠哉。雖弗獲與若人並世,叩津問道。至於研味之際,未嘗不一章三復,欣於有遇。其中可以開蒙朗照,水鏡萬法,固非常智之所辨。請略而言,生途兆於無始之境,變化構於倚伏之場,咸生於未有而有,滅於既有而無。推而盡之,則知有無迴謝於一法,相待而非原。生滅兩行於一化,映空而無主。於是乃即之以成觀,反鑑以求宗。鑑明,則塵累不止,而儀像可覩。觀深,則悟徹入微,而名實俱玄。將尋其要,必先於此。然後非有非無之談,方可得而言。嘗試論之,有而在有者,有於有者也。無而在無者,無於無者也。有有則非有,無無則非無。何以知其然。無性之性,謂之法性。法性無性,因緣以之生。生緣無自相,雖有而常無,常無非絕有,猶火傳而不息。夫然,則法無異趣,始末淪虛,畢竟同爭,疑當作途有無交歸矣。故游其奧者,心不待慮,智無所緣。不滅相而寂,不修定而閑。非神遇以期通,焉識空空之為玄。斯其至也,斯其極也。過此以往,莫之或知。又論之為體,位始無方而不可詰,觸類多變而不可窮。或開遠理以發興,或導近習以入深。或闔殊途於一法而弗雜,或闢百慮於同相而不分。此以絕夫壘瓦一作疊凡之談,而無敵於天下者也。爾乃博引眾經,以贍其辭。暢發義音,以弘其美。美盡則智無不周,辭博則廣大悉備。是故登其涯而無津,挹其流而弗竭,汪汪焉,莫測其量,洋洋焉,莫比其盛。雖百川灌河,未足語其辯矣。雖涉海求源,未足窮其邃矣。若然者,非夫淵識曠度,孰能與之潛躍。非夫越名反數,孰能與之澹漠。非夫洞幽入冥,孰能與之沖泊哉。有高座沙門,字曰童壽,宏才博見,智周群籍,玩服斯論,佩之彌久。雖神悟發中,必待感而應。於時秦主姚王,敬樂大法,招集名學,以隆三寶,德洽殊俗,化流西域,是使其人聞風而至。既達關右,即勸令宣譯。童壽以此論深廣。難卒精究,因方言易省,故約本以為百卷。計所遺落,殆過三倍。而文藻之士,猶以為繁,咸累於博,罕既其實。譬太羮不和,雖味非珍,神珠內映,雖寶非用,信言不美,固有自來矣。若遂令正典隱於榮華,玄樸虧於小成,則百家競辯,九流爭川,方將幽淪長夜,背月而昏逝,不亦悲乎。於是靜尋所由,以求其本。則知聖人依方設訓,文質殊體。若以文應質,則疑者眾,以質應文,則悅者寡。是以化行天竺,辭樸而義微,言近而旨遠。義微則隱昧無象,旨遠則幽緒莫尋。故令玩常訓者,牽於近習,束名教者,惑於未聞。若開易進之路,則階藉有由。曉漸悟之方,則始涉有津。遠於是簡繁理穢,以詳其中,令質文有體,義無所越。輒依經立本,繫以問論,正其位分,使類各有屬。謹與同止諸僧,共別撰以為集要,凡二十卷。雖不足增暉聖典,庶無大謬。如其未允,請俟來哲。

阿昆曇心序晉太元十六年出。○出三藏記集第十。在明南藏。跡字函,卷十。○又略見世說文學篇注。

阿毘曇心者,三藏之要頌,詠歌之微言。管統眾經,領其宗會,故作者以心為名焉。有出家開士,字曰法勝,淵識遠覽,探一作極深研機。龍潛赤澤,獨有其明,其人以為阿毘曇經,源流廣大,難卒尋究。非贍智宏才,莫能畢綜。是以探其幽致,別撰斯部。始自界品,訖於問論,凡二百五十偈,以為要解,號之曰心。其頌聲也,擬象天樂,若雲籥自發,儀形群品,觸物有寄。若乃一吟一詠,狀鳥步獸行也。一弄一引,類乎物情也。情與類遷,則聲隨九變而成歌。氣與數合,則音協律呂而俱作。拊之金石,則石獸率舞。奏之管絃,則人神同感。斯乃窮音聲之妙會,極自然之眾趣,不可勝言者矣。又其為經,標偈以立本,述本以廣義,先弘內以明外,譬由根而尋條。可謂美發於中,暢於四肢者也。發中之道,要有三焉。一謂顯法相以明本,二謂定己性於自然,三謂心法之生,必俱遊而同感。俱遊必同於感,則照數會之相因。己性定於自然,則達至當之有極。法相顯於真境,則知迷情之可反。心本明於三觀,則覩玄路之可遊。然後練神達思,水鏡六府,洗心淨慧,擬迹聖門。尋相因之數,即有以悟無。推至當之極,每別本無每字動而入微矣。罽賓沙門僧伽提婆,少玩茲文,味之彌久,兼宗匠本,正關入神。要其人情悟所參,亦已涉其津矣。會遇來遊,因請令譯。提婆乃手執梵本,口宣晉言,臨文誡懼,一章三復。遠亦寶而重之,敬慎無違。然方言殊韻,難以曲盡。儻或失當,俟之來賢。幸諸明哲,正其大謬。

三法度論序頻伽藏,作三法度經。茲從清藏改正。○出三記集第十。在明南藏,跡字函,卷十。

三法度論者,蓋出四阿含。四阿含,則三藏之契經,十二部之淵府也。以三法為統,以覺法為道。開而當名,變而彌廣。法雖三焉,而類無不盡。覺雖一焉,而智無不周。觀諸法而會其要,辯眾流而同其源。斯乃始涉之鴻漸,舊學之華苑也。有應真大人,厥號山賢,恬思閑字,智周變通。感達識之先覺,愍後矇之未悟,故撰此三法,因而名云。自德品暨於所依,凡三章九真度,斯其所作也。其後有大乘居士,字僧伽,先以為山賢所集,雖辭旨高簡,然其文猶隱,故仍前人章句,為之訓傅。演散本文,以其義,顯發事類,以弘其美,幽讚之功,於斯乃盡。自茲而後,道光於世,其教行焉。於是振錫趣足者,仰玄風而高蹈。禪思入微者,挹清流而洗心。高座談對之士,擬之而後言。博識淵有之賓,由之而贍聞也。有遊方沙門,出自罽賓,姓瞿曇氏,字僧伽提婆。昔在本國,豫聞斯道,雅翫神趣,懷佩以遊。其人雖不親承二賢之音旨,而諷味三藏之遺言,志在分德,誨人不倦。每至講論,嗟詠有餘。遠與同集,勸令宣譯。提婆於是自執梵本,轉為晉言。雖音不曲盡,而文不害意。依實去華,務存其本。自昔漢興,逮及有晉,道俗名賢,並參懷聖典。其中弘通佛教者,傳譯甚眾。或文過其意,或理勝其辭。以此考彼,殆兼先典。後來賢哲,若能參通晉梵,善譯方言,幸復詳其大歸,以裁厥中焉。

念佛三昧詩集序廣弘明集卷三十九

夫稱三昧者何,專思寂想之謂也。思專,則志一不分,想寂,則氣虛神朗。氣虛,則智恬其照,神朗,則無幽不徹。斯二者,是自然之玄符,會一而致用也。是故靖恭閑宇,而感物通靈。御心惟正,動必入微。此假修以凝神,積習以移性,猶或若茲。況乎尸居坐忘,冥懷至極,智落宇宙,而闇蹈大方者哉。請言其始,菩薩初登道位,甫闚玄門,體寂無為,而無弗為。及其神變也,則令修短革常度,巨細互相違,三光迴景以移照,天地卷舒而入懷矣。又諸三昧,其名甚眾,功高易進,念佛為先。何者,窮玄極寂,尊號如來,體神合變,應不以方。故令入斯定者,昧然忘知,即所緣以成鑑。鑑明,則內照交映,而萬像生焉。非耳目之所暨,而聞見行焉。於是覩夫淵凝虛鏡之體,則悟靈根一作相湛一,清明自然。察夫玄音以叩心聽,則塵累每消,滯情融朗。非天下之至妙,孰能與於此哉。以茲而觀,一覿之感,乃發久習之流覆,豁昏俗之重迷。若以匹夫眾定之所緣,固不得語其優劣,居可知也。是以奉法諸賢,咸思一揆之契,感寸陰之頹影,懼來儲之未積。於是洗心法堂整襟清向,夜分忘寢,夙興唯勤。庶夫貞詣之功,以通三乘之志,臨津濟物,與九流而同往。仰援超步拔茅之興,俯引弱進垂策其後。以此覽眾篇之揮翰,豈徒文詠而已哉。
【記】

廬山記陳舜俞廬山記,題為廬山略記。○又見全晉文。○按本記三行,天子都,天子障,子字疑誤。

山在江州潯陽南,南濱宮亭,宮亭者,即安清傳之 亭,見高僧傳卷一。後同。北對九江。九江之南為小江,山去小江三十里餘。左挾彭蠡,右傍通州,引三江之流,而據其會。山海經云,廬山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澤西,一曰天子障彭澤也,山在其西故。舊語以所演為彭蠡。有匡續水經廬江水篇注,作匡俗。先生者,出自殷周之際,遯世隱時,潛居其下。或云,續受道於仙人,而適游其巖,遂託室巖岫,即巖成館,故時人感水經注作謂其所止,為神仙之廬,而名焉。其山大嶺,凡有七重,圓基周回,垂五百里。風雨之所攄,江山之所帶,高巖仄宇,峭壁萬尋,幽岫窮崖,人獸兩絕。天將雨,則有白氣先摶,而纓絡於山嶺下。及至,觸石吐雲,則倏忽而集。或大風振巖,逸響動谷,群籟競奏,其聲駭人,此其化不可測者矣。眾嶺中,第三嶺極高峻,人之所罕經也。太史公東游,登其峰而遐觀,南眺五湖,北望九江,東西肆目,若登天庭焉。其嶺下半里許,有重巖,上有懸崖,古仙之所居也。其後有巖,漢董奉復館於巖下,常為人治病,法多神驗。病瘉者,令栽杏五株,數年之間,蔚然成林。計奉在人間,近三百年,容狀常如三十時,俄而升仙,絕迹於杏林。其北嶺兩巖之間,常懸流遙霑,激勢相趣,百餘仞中,雲氣映天,望之若山有雲霧焉。其南嶺臨宮亭湖,下有神廟,即以宮高僧傳作 亭為號。其神安侯也,亭有所謂感化此間有闕文○按安侯,即高僧傳卷一,安清,字世高。 亭廟神,即高前生出家同學,現蒙高度脫者。言其神安侯也,文有誤所謂感化者,係說該廟神靈感等事,僧傳載,高於靈帝末,遊化中國,云,我當過廬山,度昔同學。行達 亭湖廟,同旅三十餘船,奉牲請福,神降祝曰,舫有沙門,可呼上,客咸驚愕,請高入廟,神告曰。吾昔與子俱出家學道,好行布施,性多瞋怒,今為廟神。以布施故,珍玩甚豐,以瞋恚故,墮此神報今見同學,悲欣可言。此身滅後,恐墮地獄。吾有絹物,請立法營齋,使生善處。高曰,故來相度,何不出形。神從床後出頭,乃是大蟒。高,梵語數番,讚唄數契。蟒悲淚如雨,須臾隱去。高取絹物,達豫章,為造東寺。高去後,神即命過。暮一少年上船,長跪高前,受咒願,忽不見。高曰,少年即 亭廟神,得離惡形。自是廟神歇矣,無復靈驗。七嶺同會於東,共成峰崿。其巖窮絕,莫有升之者昔野夫見人著沙彌服,陵雲直上,既至,則踞其峰,良久,乃與雲氣俱滅,此似得道者。當時能文之士,咸為之異。又所止多奇,觸象有異。北背重阜,前帶雙流所背之山,左有龍形,而右塔基焉下有甘泉涌出,冷暖與寒暑相變,盈減經水旱而不異,尋其源,出自於龍首也。南對高峰,上有奇木,獨絕於林表數十丈,其下似一層浮圖,白鷗之所翔,玄雲之所入也。東南有香鑪山,孤峰獨秀起。游氣籠其上,則氤氳若香煙。白雲映其外,則炳然與眾峰殊別。將雨,則其下水氣涌出如馬車,廬山志,馬車,作車馬是。蓋此龍井之所吐。其左,則翠林,青雀白猨之所憩,玄鳥之所蟄。西有石門,其前似雙闕,壁立千餘仞,而瀑布流焉。其中鳥獸草木之美,靈藥萬物之奇,略舉其異而已耳。

附遊山記御覽四十一

自託此山,二十二載,凡再詢石門,四遊南嶺。東望香鑪,秀絕眾形。北眺九流,凝神覽視,四巖之內,猶觀之掌焉。傳聞有石井方湖,足所未踐。
自託此山,二十三載,再踐石門,四游南嶺。東望香鑪峰,北眺九江。傳聞有石井方湖,中有赤鱗涌出。野人不能敍,直歎其奇而已矣。世說

【銘頌讚】

萬佛影銘并序○廣弘明集卷十六,又高僧傳卷六,有銘無序。

佛影今在西那伽訶羅國,南山,古仙石室中。度流沙,從徑道,去此一萬五千八百五十里。感世之應,詳於前記也。○記失載。

夫滯於近習,不達希世之聞。撫常永日,罕懷事外之感。是使塵想制於玄襟,天羅網其神慮。若以之窮齡,則此生豈遇。以之希心,則開悟靡期。於是發憤忘食,情百其慨。靜慮閑夜,理契其心。爾乃恩霑九澤之惠,三復無緣之慈。妙尋法身之應,以神不言之化。化不以方,唯其所感。慈不以緣,冥懷自得。譬日月麗天,光影彌暉,群品熙榮,有情同順。咸欣懸映之在己,罔識曲成之攸寄。妙物之談,功盡於此。將欲擬夫幽極,以言其道,髣髴存焉,而不可論。何以明之。法身之運物也,不物物而兆其端,不圖終會其成。理玄於萬化之表,數絕乎無形無名者也。若乃語其筌寄,則道無不在。是故如來,或晦先迹以崇基,或顯生途而定體。或獨發於莫尋之境,或相待於既有之場。獨發類乎形,相待類乎影。推夫冥寄,為有待耶,為無待耶。自我而觀,則有間於無間矣。求之法身,原無二統,形影之分,孰際之哉。而今之聞道者,咸摹聖體於曠代之外,不悟靈應之在茲。徒知圓化之非形,而動止方其迹,豈不誣哉。遠昔尋先師,奉侍歷載,雖啟蒙慈訓,託志玄籍,每想奇聞以篤其誠。遇西域沙門,輒餐游方之說,故知有佛影,而傳者尚未曉然。及在此山,值罽賓禪師,南國律學道士,與昔聞既同,並是其人游歷所經,因其詳問,乃多有先徵。然後驗神道無方,觸像而寄,百慮所會,非一時之感。於是悟徹其誠,應深其信。將援同契,發其真趣,故與夫隨喜之賢,圖而銘焉。廓矣大象,理玄無名。體神入化,落影離形。迴暉層巖,凝映虛亭。在陰不昧,處暗愈明。婉步蟬蛻。朝宗百靈。應不同方,迹絕而一作兩冥。其一
茫茫荒宇,靡勸靡奬。談虛談,僧傳作淡。蓮社高賢傳,有淡采圓寫語,淡采頗當。寫容,拂空傳像。相具體微,沖姿自朗。白毫吐曜,昏夜中爽。感徹乃應,扣誠發響。留音停岫,津悟冥賞。撫之有會,功弗由曩。其二
旋踵忘敬,罔慮罔識。三光掩暉,萬象一色。庭宇幽藹,歸途莫測。悟之以靜,僧傳作靖震僧傳作開之以力。慧風雖遐,維塵攸僧傳作假息。匪伊僧傳作聖玄覽,孰扇其極。其三
希音遠流,乃眷東顧。欣風慕道,仰規玄度。妙盡毫端,運微輕素。託彩虛凝,僧傳作淡殆映霄霧。迹以僧傳作似像真,理深其趣。奇興開襟,祥風引路。清氣迴於軒宇,昏明交而未曙。髣髴鏡神儀,依俙若真遇。其四○末四句,僧傳作,清氣迴軒,昏交未曙。髣髴神容,依俙欽遇。
銘之圖之,曷營曷求。神之聽之,鑑爾所修。庶茲塵軌,映彼玄流。漱情僧傳作清靈沼,飲和至柔。照虛應簡,智落乃周。深懷冥託,霄僧傳作宵想神遊。畢命一對,長謝百憂。其五
晉義熙八年,歲在壬子,五月一日,共立此臺,擬像本山,因即以寄誠。雖成由人匠,而功無所加。至於歲次星紀赤奮若貞於太陰之墟,九月三日,乃詳檢別記,銘之於石。爰自經始,人百其誠,道俗欣之,感遺迹以悅心。於是情以本應,事忘其勞。於時揮翰之賓,僉焉同詠。咸思存猷,託相異聞,庶來賢之重軌故備。時人於影集大通之會,誠非理所期。至於佇襟遐慨,固已超夫神境矣。

澡罐銘序北堂書鈔百三十五○銘軼

得摩羅勒石澡罐一枚,故以此銘答之。

襄陽丈六金像頌并序○廣弘明集卷十六

昔眾祐降靈,出自天竺。託化王宮,興於上國。顯迹重冥,開闢神路。明暉宇宙,光宅大千。萬流澄源,圓映無主。覺道虛凝,湛焉遺照。於是乘變化以動物,而眾邪革心。跬神步以感時,而群疑同釋。法輪玄運。三乘並轍。道世交興,天人攸夢。疑誤淨音既暢,疑有脫文逸響遠流,密風遐扇。遠,生善教末,年垂千祀。徒欣大化,而運乖其會,弗獲叩津妙門,發明淵極。魍魎神影,餐服至言。雖欣味餘塵,道風遂邁。擬足逸步,玄迹已邈。每希光晷,髣髴容儀,寤寐興懷,若形心目。冥應有期,幽情莫發,慨焉自悼,悲憤靡寄。乃遠契百念慎敬慕之思,追述八王同志之感。魂交寢夢,而情悟於中,遂命門人鑄而像焉。夫形理雖殊,階途有漸,精麤誠異,悟亦有因。是故擬狀靈範,啟殊津之心。儀形神模,闢百慮之會。使懷遠者,兆玄根於來葉,存近者,遘重勢之厚緣。乃道福兼宏,真迹可踐。三源反流,九神同淵。於時四輩悅情,道俗齊趣,迹響和應者如林。鑄均有虛室之供,而進助者不以纖毫為挫。勸佐有彌勢之勤,而操務者不以昏疲告勞。因物任能,不日而成功,自人事,猶天匠焉。夫明志莫如詞,宣德莫如頌。故志以詞顯,而功業可存。德以頌宣,而形容可像。匪詞匪頌,將何美焉,乃作頌曰。
堂堂天師,明明遠度。陵邁群萃,超然先悟。慧在恬虛,妙不以數。感時而興,應世成務。金顏映發,奇相暉布。肅肅靈儀,峨峨神步。茫茫造物,玄運冥馳。偉哉釋迦,與化推移。靜也淵默,動也天隨。綿綿遠御,亹亹長縻。反宗無像,光潛影離。仰慕千載,是擬是儀。

曇無竭菩薩讚初學記二十三

亹亹淵匠,道玄數盡。譬彼大壑,百川俱引。涯不俟津,途無旋軫。三流開源,於焉同泯。

【詩偈】

五言游廬山詩此下五首,皆名廬山東林詩。

崇巖吐氣清,幽岫棲神迹。希聲奏群籟,響出山溜滴。有客獨冥遊,徑然忘所適。揮手撫雲門,靈關安足闢。流心叩玄扃,感至理弗隔。孰是騰九霄,不奮沖天翮。妙同趣自均,一悟超三益。

廬山諸道人游石門詩舊志誤為廬山諸道人詩,今廬山新志,據方興紀要,訂為遠公作。

超興非有本,理感興自生。忽聞石門游,奇唱發幽情。褰裳思雲駕,望崖想曾城。馳步乘長嚴疑作巖,不覺質自輕。矯首登靈闕,眇若陵太清。端坐運虛輪,轉彼玄中經。神仙同物化,未若兩俱冥。

五言奉和劉隱士遺民此下三首,均據重修廬山志,從守山閣本刋正,訂為遠公作。

理神固超絕,涉麤罕不群。孰至消煙外,曉然與物分。冥冥玄谷裏,響集自可聞。文峰無曠秀,交嶺有通雲。悟深婉沖思,在要開冥欣。中巖擁微興,臨岫想幽聞。弱明反歸鑑,暴懷傅新志注一作博靈熏。永陶津玄匠,落照俟虛昕。

五言奉和王臨駕喬之

超遊罕神遇,妙善自玄同。徹彼虛明域,曖然塵有封。眾阜平寥廓,一岫獨陵空。霄景憑巖落,清氣與時雍。有標造神極,有客越其峰。長河渥茂楚,險雨列秋松。危步臨絕冥,靈壑映萬重。風泉調遠氣,遙響多喈嗈。遐麗既悠然,餘盼覿九江。事屬天人界,常聞清吹空。

五言和張常侍野

覿嶺混太象,望崖莫由檢。器遠蘊其天,超步不階漸。朅來越重垠,一舉拔新志注或作披塵染。遼朗中天盼,迴豁遐瞻慊。乘此攄瑩心,可以望遺玷,曠風被幽宅,妖塗故死減。

報羅什法師偈高僧傳卷六。詩紀三十七。

本端竟何從,起滅有無際。一微涉動境,成此頹山勢。惑相更相乘,觸理自生滯。因緣雖無主,開途非一世。時無悟宗匠,誰將擢玄契。末問尚悠悠,相與期暮歲。

【書】

與隱士劉遺民書附劉程之發願文。○願文,高僧傳卷六,及樂邦文類卷二。遠公書,廣弘明集卷三十二。

發願文曰,維歲在上章攝提格,即歲次庚寅,乃東晉孝武帝太元十五年。七月戊辰朔,二十八日乙未。法師釋慧遠,真僧傳作貞感幽奧,霜懷特發。乃延命同志息心貞信之士,百有二十三人,集於廬山之陰,般若雲文類無雲字臺精舍,阿彌陀像前,率以香華敬薦而誓焉,推文類作惟斯一會之眾。夫緣化之理既明,則三世之傳顯矣。遷感之數既符,則善惡之報必矣。推交臂之潛淪,悟無常之期切。審三報之相催,知險趣之難拔。此其同志諸賢,所以夕惕宵勤,仰思攸濟者也。蓋神者可以感涉,而不可以迹求。必感之有物,則幽路咫尺。苟求之無主,則渺茫何津。今幸以不謀而僉心西境,叩篇開信,亮情天發。乃機象通於寢夢,欣懽百於子來。於是靈圖表暉,影侔神造。功由理諧,事非人運。茲實天啟其誠,冥運來萃者矣。可不剋心文類多剋念二字重一作專精疊思,以凝其慮哉。然其景績參差,功福不一。雖晨祈云同,而夕歸攸隔。即我師友之眷,良可悲矣。是以慨焉,胥命整襟法堂,等施一心,亭懷幽極。誓茲同人,俱遊絕域。其有驚文類作警出絕倫,首登神界,則無獨善於雲嶠,忘兼全於幽谷,先進之與後升,勉思彙征之道。然復文類作後妙觀大儀,啟心貞照,識以悟新,形由化革。藉芙蓉於中流,蔭瓊柯以詠言。飄雲衣於八極,汎香風以窮年。體忘安而彌穆,心超樂以自怡。臨三途而緬謝,傲天宮而長辭。紹眾靈以繼軌,指大息他本皆作大覺以為期。究茲道也,豈不弘哉。
每尋疇昔遊心世典,以為當年之華苑也。及見老莊,便悟名教是應變之虛談耳。以今而觀,則知沈冥之趣,豈得不以佛理為先。苟會之有宗,則百同致。君與諸人,並為如來賢弟子也,策名神府,為日已久。徒積懷遠之興,而乏因藉之資,以此永年,豈所以勵其宿心哉。意謂六齋日,宜簡絕常務,專心空門。然後津寄之情篤,來生之計深矣。若染翰綴文,可託興於此,雖言生於不足,然非言無以暢一詣之感。因驥之喻,亦何必遠寄古人歟。

答戴處士安公書二篇原書三篇附。廣弘明集卷二十。

安公和南,弟子,常覽經典,皆以禍福之來,由於積行。是以自少束脩,至於白首,行不負於所知,言不傷於物類。而一生艱楚,荼毒備經,顧影一作景塊然,不盡唯己。夫冥理難推,近情易纏。每中宵幽念,悲慨盈懷,始知修短窮達,自有定分,積善積惡之談,蓋是勸教之言耳。近作此釋疑論,今以相呈,想消息之餘,脫能尋省。省君別示,以為慨然。先雖未善相悉,人物往來,亦未始暫忘。分命窮達,非常智所測。然依傍大宗,似有定檢。去秋與諸人共讀君論,並亦有同異。觀周郎作答,意謂世典與佛教,麤是其中。今封相呈,想暇日能力尋省。釋慧遠頓首。
安公和南,閒作釋疑論,以寄其懷,故呈之匠者,思聞啟誨。既辱還告,開示宗轍,並送周郎難,甚有趣致。但理本不同,所見亦殊。今重申鄙意答周,復以相呈。旨誠可求,而辭不自暢,想脫覽省。
見君與周居士往復,足為賓主。然佛教精微,難以事詰。至於理玄數表,義隱於經者,不可勝言。但恨君作佛弟子,未能留心聖典耳。頃得書論,亦未始暫忘,年衰多疾,不暇有答。脫因講集之餘,麤綴所懷。今寄往,試與同疑者共尋,若見其族,則比干商臣之流,可不思而得。釋慧遠頓首
安公和南,辱告,并見三報論,旨喻弘遠,妙暢理宗。覽省反復,欣悟兼懷。弟子雖伏疑作服膺法訓,誠信彌至,而少遊人林,遂不涉經學。往以艱毒交纏,聊寄之釋疑以自攄散。此蓋情發於中,而形於言耳。推其俗見之懷,誠為未盡。然三報曠遠,難以辭究。弟子尋當索歸,必覲展,冀親承音旨,益袪其滯。諸懷寄之周居士。

遣書通好流支法師高僧傳卷二

佛教之興,先行上國,自分流已來,四百餘年。至於沙門律戒,所闕尤多。頃有西域道士弗若多羅,是罽賓人,諷十誦梵本,有羅什法師,通才博見,為之傳譯。十誦之中,文始過半,多羅早喪,中途而寢,不得究竟大業,慨恨良深。傳聞仁者齎此經自隨,甚欣所遇,冥運之來,豈人事而已耶。想弘道為物,感時而動,叩之有人,必情無所悋。若能為律學之徒,畢此經本,開示梵行,洗其耳目。使始涉之流,不失無上之津。澡懷勝業者,日月彌朗。此則惠深德厚,人神同感矣。幸願垂懷,不乖往意。一二,悉諸道人所具。

遣書通好羅什法師二篇答書附,高僧傳卷六。

釋慧遠頓首,去歲得姚左軍書,具承德問。仁者曩絕殊域,越自外境。於時音驛未交,聞風而悅。但江湖難寘,以形乖為歎耳。頃僧傳作須知承否通之會,懷寶來遊,至止有閒,則一日九馳。徒情欣雅味,而無由造盡。寓目望途,固已增其勞佇。每欣大法宣流,三方同遇。雖運鍾其末,而趣均在昔。誠未能叩津妙門,感徹遺靈。至於虛襟遣契,亦無日不懷。夫栴檀移植,則異物同熏。摩尼吐曜,則眾珍自積。是惟教合之道,猶虛往實歸。況宗一無像,而應不以情者乎。是故負荷大法者,必以無執為心。會友以仁者,使功不自己。若令法輪不停軫於八正之路,三寶不輟音於將盡之期,則滿願不專美於絕代,龍樹豈獨於前蹤。今往比量衣裁,願登高座為著之。并天漉之器,此既法物,聊以示懷。釋慧遠頓首。
鳩摩羅什和南,既未言面,又文辭殊隔。導心之路不通,得意之緣圮絕。傳驛來貺,麤承風德,比知何如。備聞一途,可以蔽百。經言,末後東方當有護法菩薩,勖哉仁者,善弘其事。夫財有五備,福,戒,博聞,辯才,深智。兼之者道隆,未具者疑滯,仁者備之矣。所以寄心通好,因譯傳意,豈其能盡,麤酬來意耳。損所致此量衣裁,欲令登法座時著,當如來意。但人不稱物,以為愧耳。今往常所用鍮石雙口澡罐,可備法物之數也。并遺偈一章曰,既已捨染樂,心得善攝否。若得不馳散,深入實相否。畢竟空相中,其心無所樂。若悅禪智慧,是法性無照。虛誑等無實,亦非停心處。仁者所得法,幸願示其要。
  日有涼氣,比復何如。去月法識道人至,聞君欲還本國,情以悵然。先聞君方當大出諸經,故未欲便相諮求。若此傳不虛,眾恨可言。今輒略問數十條事,冀有餘暇,一一為釋。此雖非經中之大難,要欲取決於君耳。另偈一章入詩

答王謐書原書附,高僧傳卷六。

司徒王謐修書曰,年始四十,而衰同耳順。
古人不愛尺璧,而重寸陰,觀其所存,似不在長年耳。檀越既履順而遊性,乘佛理以御心,因此而推,復何羨於遐齡耶。聊想斯理,久已得之,為復酬來信耳。

答盧循書藝文類聚八十七。御覽九百七十二。

損餉六種,深抱情至。益智,乃是一方異味,即於僧中行之。

答秦主姚興書原書附,高僧傳卷六。

興送論并遺書曰,大智論新譯訖,此既龍樹所作,又是方等旨歸,宜為一序,以伸作者之意。然此諸道士,咸相推謝,無敢動手。法師可為作序,以貽後之學者。
答曰,欲令作大智論序,以伸作者之意。貧道聞懷大非小褚所容,汲深非短綆所測,披省之日,有愧高命。又體羸多疾,觸事有廢,不復屬意已來,其日亦欠。緣告之重,輒麤綴所懷。至於研究之美,當復寄諸明德。

答桓玄弘明集作南郡書勸罷道,原書附弘明集卷十一。

桓玄書曰,夫至道緬邈,佛理幽深,豈是悠悠常徒,所能習求。沙門去棄六親之情,毁其形骸,口絕滋味,被褐帶索,山棲枕石,永乖世務。百代之中,庶或有一髣髴之間。今世道士,雖外毀儀容,而心過俗人。所談道俗之際,可謂學步邯鄲,匍匐而歸。先聖有言,未知生,焉知死。而令一生之中,困苦形神,方求冥冥黃泉下福,皆是管見,宋體大化。迷而知反,去道不遠,可不三思。運不居人,忽焉將老,可復追哉。聊贈至言,幸能納之。
答曰,大道淵玄,其理幽深,銜此高旨,實如來談。然貧道出家,便是方外之賓。雖未古賢之德,取其一往之志,削除飾好,落名求實。若使幽冥有枉,故當不謝於俗人。外似不盡,內若斷金,可謂見形不及道,哀哉哀哉。帶索枕石,華而不實,管見之人,不足羨矣,雖復養素山林,與樹木何異。夫道在方寸,假鍊形為真,卞和號慟於荊山,患人不別故也。昔聞其名,今見其人,故莊周悲慨。人生天地之間,如白駒之過隙。以此而尋,孰得久停,豈可不為將來作資。言學步邯鄲者,新則無功,失其本質,故使邯人匍匐而歸。百代之中,有此一也,豈混同以通之。貧道已乖世務,形權於流俗,欲於其中化未化者,雖復沐浴踞傲,奈疑結何。一世之榮,劇若電光,聚則致離,何足貪哉,淺見之徒其惑哉。可謂下士聞道大笑之,真可謂迷而不反也。貧道形不出人,才不應世,是故毀其陋質,被其割截之服。理未能心冥玄化,遠存大聖之制,豈捨其本懷,而酬高誨。貧道年與時頹,所患未痊,乃復曲垂光慰,感慶交至。檀越信心幽當,大法所寄,豈有一傷毀其本也,將非波旬試嬈之言。辭拙寡聞,力酬高命,蓋是不逆之懷耳。

與桓玄論料簡沙門書原文附,弘明卷十二,并節錄高僧傳卷六。

桓玄輔政,欲沙汰眾僧,與僚屬教曰。夫神道茫昧,聖人之所不言。然惟其制作所弘,如將可見。佛所貴無為,慇懃在於絕欲。而比者陵遲,遂失斯道。京師競其奢淫,榮觀紛於朝市。天府以之傾匱,名器為之穢黷。避役鍾於百里,逋逃盈於寺廟。乃至一縣數千,猥成屯落邑聚,遊食之群,境積不羈之眾。其所以傷治害政,塵滓佛教,固已彼此俱弊,實汙風軌矣。便可嚴下,在此諸沙門,有能申述經誥,暢說義理者。或禁行修整,奉戒無虧,恆為阿練若者。或山居養志,不營流俗者。皆足以宣寄大化,亦所以示物以道,弘訓作範,幸兼內外。其有違於此者,皆悉罷道。所在領其戶籍,嚴為之制,速申下之,并列上也。唯廬山道德所居,不在搜簡之例。
答曰,佛教陵遲,穢雜日久,每一尋思,憤慨盈懷。常恐運出非意,混然淪胥,此所以夙宵歎懼,忘寢與食者也。見檀越澄清諸道人教,實應其本心。夫涇以渭分,則清濁殊流。枉以直正,則不仁自遠。推此而言,符命既行,必二理斯得。然後令飾偽取容者,自絕於假通之路,信道懷真者,無復有負俗之嫌。如此,則道世交興,三寶復隆於茲矣。貧道所以寄命江南,欲託有道以存至業,業之隆替,實由乎人。值檀越當年,則是貧道中興之運,幽情所託,已冥之在昔。是以前後書疏,輒以憑寄為先。每尋告慰,眷懷不忘。但恐年與時乖,不盡檀越盛隆之化耳。今故諮白數條,如別疏。經教所開,凡有三科。一者禪思入微,二者諷味遺典,三者興建福業。三科誠異,皆以律行為本。檀越近制,似大同於此,是所不疑。或有興福之人,內不毀禁,而迹非阿練若者。或多誦經,諷詠不絕,而不能暢說義理者。或年已宿長,雖無三科可記,而體性貞正,不犯人弘明集作大非者。凡如此輩,皆是所疑。今尋檀越所遣之例,不應問此。而外物惶惑,莫敢自寧,故以別白。夫形迹易察,而真偽難辨,自非遠鑑,得之信難。若是都邑沙門,經檀越視聽者,固無所疑。若邊局遠司,識不及遠,則未達教旨,或因符命,濫及善人,此最其深憂。若所在執法之官,意所未詳,又時無宿望沙門,可以求中得令送至大府,以經高鑑者,則於理為弘。杙檀越神慮,已得之於心,直是貧道常近之情,故不能不及耳。右有族姓子弟,本非役門,或世奉大法,或弱而天悟,欲棄俗入道,求作沙門,推例尋意,似不塞其清途。然要須諮定,使洗心向味者,無復自疑之情。昔外國諸王,多參懷聖典,亦有因時助弘大化,扶危救弊,信有自來矣。檀越每期情古人,故復略敍所聞。

答桓玄書論沙門不應敬王者。○原書附前,再書附後。○弘明集卷十二,及高僧傳卷六。

桓玄與遠法師書曰,沙門不敬王者,既是情所不了,於理又是所未諭,一代大事,不可令其體不允。近與八座書,今以呈君,君可述所以不敬意也。此便當行之事,一一令詳遣,想君必有以釋其所疑耳。王領軍大有任此意,近亦同遊謝中,面共諮之,所據理殊,未釋所疑也。令郭江州取君答,可旨付之。
答曰,詳省別告,及八座書,問沙門所以不敬王者意,義在尊主崇上,遠存名體。徵引老氏,同王侯於三大,以資生運通之道,故宜重其神器。若推其本以尋其源,咸稟氣於兩儀,受形於父母,則以生生通運之道為弘,資存日用之理為大,故不直受其德而遺其禮,霑其惠而廢其敬。此檀越立意之所據,貧道亦不異於高懷。求之於佛教,以尋沙門之道,理則不然。何者,佛經所明,凡有二科,一者處俗弘教,二者出家修道。處俗,則奉上之禮,尊親之敬,忠孝之義,表於經文。在三之訓,彰於聖典。斯與王制同命,有若符契。此一條,全是檀越所明,理不容異也。出家,則是方外之賓,迹絕於物。其為教也,達患累緣於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於稟化,不順化以求宗。求宗不由於順化,故不重運通之資。息患不由於存身,故不貴厚生之益。此理之與世乖,道之與俗反者也。是故凡在出家,皆隱居以求其志,變俗以達其道。變俗,則服章不得與世典同禮,隱居,則宜高尚其迹。夫然,故能拯溺俗於沈流,拔幽根於重劫。遠通三乘之津,廣開人天之路,是故內乖天屬之重,而不違其孝。外闕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若斯人者,自誓始於落簪,立志成於暮歲。如令一夫全德,則道洽六親,澤流天下。雖不處王侯之位,固已協契皇極,大庇生民矣。如此,豈坐受其德,虛霑其惠,與夫尸祿之賢,同其素餐者哉。檀越,頃者以有其服而無其人,故澄清簡練,容而不雜。此命既宣,皆人百其誠,遂之彌深,非言所喻。若復開出處之迹,以弘方外之道,則虛襟者挹其遺風,漱流者味其餘津矣。若澄簡之後,猶不允情,其中或真偽相冒,涇渭未分,則可以道廢人,固不應以人廢道,以道廢人,則宜去服。以人廢道,則宜存其禮。禮存,則制教之旨可尋,迹廢,則遂志之歡莫由。何以明其然。夫沙門服章法用,雖非六代之典,自是道家之殊制,俗表之名器。名器相涉,則事乖其本,事乖其本,則禮失其用。是故愛夫禮者,必不虧其名器,得之不可虧,亦有自來矣。夫遠遵古典者,猶存告朔之餼羊。餼羊猶可存禮,豈況如來之法服耶。推此而言,雖無其道,必宜存其禮。禮存,則法可弘,法可弘,則道可尋,此古今所同,不易之大法也。又袈裟非朝宗之服,鉢盂非廊廟之哭。軍國異容,戎華不雜。鬀髮毀形之人,忽廁諸夏之禮,則是異類相涉之象,亦竊所未安。檀越奇韻挺於弱年,風流邁於季俗,猶參究時賢,以求其中,此而推之,必不以人廢言。貧道西垂之年,假日月以待盡,情之所惜,豈存一己苟悋所執。蓋欲令三寶中興於命世之運,明德流芳於百代之下耳。若一旦行此,佛教長淪,如來大法,於茲泯滅,天人感歎,道俗革心矣。貧道幽誠所期,復將安寄。緣眷遇之隆,故殫其所懷。執筆悲懣,不覺涕洒橫流。沙門不拜俗事一夫稱沙門者何耶,謂能發矇俗之幽昏,啟化表之玄路。方將以兼忘之道,與天下同往,使希高者挹其遺風,漱流者味其餘津。若然,雖大業未就,觀其超步之迹,所悟固已宏矣。又袈裟非朝宗之服,鉢盂非廊廟之器。沙門塵外之人,不應致敬王者。按此即前篇,而文句多異。
桓玄重與書曰,知以方外遺形,故不貴為生之益。求宗不由順化,故不重運通之資。又云,內乖天屬之重,而不違其孝,外闕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若如來言,理本無重,則無緣有致孝之情。事非資通,不應復有致恭之義。君親之情許其未盡,則情之所寄,何為絕之。夫累著在于心滯,不由形敬,形敬蓋是心之所用耳。若乃在其本,而縱以形敬,此復所未之諭。又云,佛教兩弘,亦有處俗之教,或澤流天下,道洽六親,固已協贊皇極,而不虛霑其德矣。夫佛教弘明集作敬存行,各以事應,因緣有本,必至無差者也。如此,則為道者,亦何能違之哉。是故釋迦之道,不能超白淨于津梁,雖未獲須陀,故是同國人所蒙耳。就如來言,此自有道深德之功,固非今之所謂宣教者,所可擬議也。來示未能共求其理,便大致慨然,故是宋之喻也。想不惑留常之滯,而謬情理之用耳。又見全晉文一百十九,引沙門不拜俗事一。

答何鎮南書難袒服論,原書附。○弘明集卷五。

難曰,見答問袒服,指訓兼弘,標末文於玄古,資形理於近用。使敬慢殊流,誠服俱盡,殆無閒然。至於所以明順,猶有未同。何者,儀形之設,蓋在時而用。是以事有內外,乃以淺深應之。李釋之與周孔,漸世之與遺俗,在於因循不同,必無逆順之殊,明矣。故老明兵凶處右,禮以喪制不左。且四等窮奉親之至,三驅顯王迹之仁,在後而要,其旨可見。寧可寄至於凶事,表吉誠於喪容哉。鄭伯所以肉袒,亦猶許男輿櫬,皆自以乘者逆,必受不測之罰。以斯而證,順將何在。故率所懷,宜一本作想更詳盡,令內外有歸。
答曰,敬尋問旨,蓋是開其遠途,照所未盡,令精麤並順,內外有歸。三復斯誨,所悟良多。常以為道訓之與名教,釋迦之與周孔,發致雖殊,而潛相影響,出處誠異,終期則同。但妙迹隱於常用,指歸昧而難尋,遂令至言隔於世典,談士發殊途之論。何以知其然。聖人因戈釣以去其甚,順四時以簡其煩。三驅之禮,失前禽而弗吝。網罟之設,必待化而方用。上極行葦之仁,內匹釋迦之慈,使天下齊己,物我同觀。則是合抱之一毫,豈直有閒於優劣,而非相與者哉。然自迹而尋,猶大同於兼愛。遠求其實,則階差有分。分外之所通,未可勝言,故漸茲以進德,令事顯於君親。從此而觀,則內外之教可知,聖人之情可見。但歸途未啟,故物莫之識。若許其如此,則袒服之義,理不容疑。來告何謂宜更詳盡,故復究敍本懷。原夫形之化也,陰陽陶鑄,受左右之體。昏明代運,有死生之說。人情咸悅生懼死,好進而惡退,是故先王即順民性,撫其自然,令吉凶殊制,左右異位。由是吉事尚左,進爵以厚其生。凶事尚右,哀容以毀其性。斯皆本其所受,因順以通教,感於事變,懷其先德者也。世之所貴者,不過生存,生存而屈伸進退,道盡於此,淺深之應,於是乎在。沙門則不然。後身退己,而不謙卑。時來非我,而不辭辱。卑以自牧謂之謙,居眾人之所惡謂之順,謙順不失其本,則日損之功易積,出要之路可遊。是故遁世遺榮,反俗而動。動而反俗者,與夫方內之賢,雖貌同而實異。何以明之,凡在出家者,達患累緣於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於稟化,不順化以求宗。推此而言,固知發軫歸途者,不以生累其神。超落世務者,不以情累其生。不以情累其生,則生可絕。不以生累其神,則神可冥。然則向之所謂吉凶成禮,奉親事君者,蓋是一域之言耳,未始出於有封。有封未出,則是玩其文,而未達其變。若然,方將滯名教以徇生,乘萬化而背宗。自至順而觀,得不曰逆乎。漸世之與遺俗,指存於此。

答晉安帝書安帝復書附。高僧傳卷六。

釋慧遠頓首,陽月和暖,願御膳順宜。貧道先嬰重疾,年衰益甚。猥蒙慈詔,曲垂光慰,感懼之深,實百於懷。幸遇慶會,而形不自運,此情此慨,良無以喻。
詔答,陽中感懷,知所患未佳,甚情耿。去月發江陵,在道多諸惡情,遲兼常,本冀經過相見。法師既養素山林,又所患未痊,邈無復因,增其歎恨。

遺誡蓮宗寶鑑

吾自知命之年,託業此山,自審有畢盡之期。乃絕迹外緣以求其志,不覺形與運頹,已八十三矣。時至,欲厝骨於松林之下,即嶺為墳,與草木同狀。此古人之禮,汝等勿違。苟使神理不昧,庶達其誠,大哀世尊,亦當祐之以道。

 

 


廬山慧遠法師文鈔正編終
 
廬山慧遠法師文鈔附篇附錄傳記等文
江蘇如皋沙元炳健庵氏編輯  門人項智源敬錄

【傳】

晉廬山東林寺慧遠法師傳一高僧傳卷六

釋慧遠,本姓賈氏,鴈門樓煩人也。弱而好書,珪璋秀發。年十三,隨舅令狐氏,遊學許洛。故少為諸生,博綜六經,尤善老莊。性度弘偉,風鑑朗拔,雖宿儒英達,莫不服其深致。年二十一,欲度江東,就范宣子共契。值石虎已死,中原寇亂,南路阻塞,志不獲從。時沙門釋道安,立寺於太行恆山,弘讚像法,聲甚著聞。遠遂往歸之,一面盡敬,以為真吾師也。後聞安講般若經,豁然而悟,乃歎曰,儒道九流,皆穅秕耳。便與弟慧持,投簪落髮,委命受業。既入乎道,厲然不群。常欲總攝綱維,以大法為己任。精思諷持,以夜續晝。貧旅無資,縕纊常闕,而昆弟恪恭,終始不懈。有沙門曇翼,每給以鐙燭之費。安公聞而喜曰,道士誠知人矣。遠藉慧解於前因,發勝心於曠劫,故能神明英越,機鑑遐深。安公常歎曰,使道流東國,其在遠乎。年二十四,便就講說。嘗有客聽講,難實相義,往復移時,彌增疑昧。遠乃引莊子義為連類,於惑者曉然。是後安公特聽慧遠不廢俗書。安有弟子法遇,曇徽,皆風才照灼,志業清敏,並推服焉。後隨安公南遊樊沔。偽秦建元九年,秦將苻丕,寇并襄陽,道安為朱序所拘,不能得去。乃分張徒眾,各隨所之。臨路,諸長德皆被誨約,遠不蒙一言。遠乃跪曰,獨無訓勖,懼非人例。安曰,如汝者,豈復相憂。遠於是與弟子數十人,南適荊州,住上明寺。後欲往羅浮山,及屆潯陽,見廬峰清靜,足以息心。始住龍泉精舍,此處去水本遠,遠乃以杖扣地曰,若此中可得棲止,當使朽壤抽泉。言畢,清流涌出,浚矣成溪。其後少時,潯陽亢旱,遠詢池側讀海龍王經,忽有巨蛇從池上空,須臾大雨,歲以有年,因號精舍為龍泉寺焉。時有沙門慧永,居在西林,與遠同門舊好,遂要遠同止。永謂刺史桓伊曰,遠公方當弘道,今徒屬已廣,而來者方多,貧道所棲褊狹,不足相處,如何。桓乃為遠復於山東更立房殿,即東林是也。遠創造精舍,洞盡山美,卻負香鑪之峰,傍帶瀑布之壑。仍石疊基,即松栽構。清泉環階,白雲滿室。復於寺內別置禪林,森樹煙凝,石徑苔合,凡在瞻履,皆神清而氣肅焉。遠聞天竺有佛影,是佛昔化毒龍所留之影。在北天竺月氏國那竭呵城南,古仙人石室中。徑道取流沙西一萬五千八百五十里。每欣感交懷,志欲瞻覩。會有西域道士,敍其光相,遠乃背山臨流,營築龕室。妙算畫工,淡彩圖寫。色疑積空,望似煙霧。暉相炳曖,若隱而顯。遠乃著銘曰,廓矣大象,理玄無名。體神入化,落影離形。迴暉層巖,凝映虛亭。在陰不昧,處闇愈明。婉步蟬蛻,朝宗百靈。應不同方,迹絕而冥。其一茫茫荒宇,靡勸靡奬。淡虛寫容,拂空傳像。相具體微,沖姿自朗。白毫吐曜,昏夜中爽。感徹乃應,扣誠發響。留音停岫,津悟冥賞。撫之有會,功弗由曩。其二旋踵忘敬,罔慮罔識。三光掩暉,萬象一色。庭宇幽藹,歸途莫測。悟之以靖,開之以力。慧風雖遐,惟塵假息。匪聖玄覽,孰扇其極。其三希音遠流,乃眷東顧。欣風慕道,仰規玄度。妙盡毫端,運微輕素。託彩虛淡,殆映霄霧。迹似像真,理深其趣。奇興開襟,祥風引路。清氣迴軒,昏交东曙。髣髴神容,依俙欽遇。其四銘之圖之,曷營曷求。神之聽之,鑑爾所修。庶茲塵軌,映彼玄流。漱清靈沼,念和至柔。照虛應簡,智落乃周。深懷冥託,宵想神遊。畢命一對,長謝百憂。其五又昔潯陽陶侃,經鎮廣州,有漁人於海中見神光,每夕豔發,經旬彌盛,怪以白侃。侃往詳視,乃是阿育王像,即接歸,以送武昌寒溪寺。寺主僧珍,嘗往夏口,夜夢寺遭火,而此像屋,獨有龍神圍繞。珍覺還寺,寺既焚盡。唯像屋存焉。侃後移鎮,以像有威靈,遣使迎接,數大人轝之至水,及上船,船又覆沒,使者懼而反之,竟不能獲。侃幼出雄武,素薄信情。故荊楚之閒,為之謠曰,陶惟劍雄,像以神標。雲翔沈佛祖統紀作泥宿,邈何遙遙。可以誠致,難以力招。及遠創寺既成,祈心奉請,乃飄然自輕,往還無梗。方知遠之神感,證在風謠矣。於是率眾行道,昏曉不絕,釋迦餘化,於斯復興。既而謹律息心之士,絕塵清信之賓,並不期而至,望風遙集。彭城劉遺民,豫章雷次宗,鴈門周續之,新蔡畢穎之,南陽宗炳,張萊民,張季碩等,並棄世遺榮,依遠遊止。遠乃於精舍無量壽像前,建齋立誓,共期西方。乃令劉遺民著其文曰,維歲在攝提格,七月戊辰朔,二十八日乙未。法師釋慧遠,貞感幽奧,霜懷特發。乃延命同志息心貞信之士,百有二十三人,集於廬山之陰,般若雲臺精舍,阿彌陀像前,率以香華敬薦而誓焉,推斯一會之眾。夫緣化之理既明,則三世之傳顯矣。遷感之數既符,則善惡之報必矣。推交臂之潛淪,悟無常之期切。審三報之相催,知險趣之難拔。此其同志諸賢,所以夕惕宵勤,仰思攸濟者也。蓋神者可以感涉,而不可以迹求。必感之有物,則幽路咫尺。苟求之無主,則渺茫何津。今幸以不謀而僉心西境,叩篇開信,亮情天發。乃機象通於寢夢,欣歡百於子來。於是靈圖表暉,影侔神造。功由理諧,事非人運。茲實天啟其誠,冥運來萃者矣。可不剋心專一作重精疊思,以凝其慮哉。然其景績參差,功福不一。雖晨祈云同,夕歸攸隔。即我師友之眷,良可悲矣。是以慨焉,胥命整襟法堂,等施一心,停懷幽極,誓茲同人,俱遊絕域。其有驚出絕倫,首登神界,則無獨善於靈嶠,忘兼全於幽谷,先進之與後升,勉思彙征之道。然復一作後妙觀大儀,啟心貞照,識以悟新,形由化革。藉芙蓉於中流,蔭瓊柯以詠言。標雲衣於八極,汎香風以窮年。體忘安而彌穆,心超樂以自怡。臨三途而緬謝,傲天宮而長辭。紹眾靈以繼軌,指大息一作覺以為期。究茲道也,豈不弘哉。遠神韻嚴肅,容止方棱,凡預瞻覩,莫不心形戰慄。曾有一沙門,持竹如意,欲以奉獻。入山信宿,竟不敢陳,竊留席隅,默然而去。有慧義法師,強正不憚,將欲造山,謂遠弟子慧寶曰,諸君庸才,望風推服,今試觀我如何。至山,值遠講法華,每欲難問,輒心悸流汗,竟不敢語。出謂慧寶曰,此公定可訝,其伏物蓋眾,如此。殷仲堪之荊州,過山展敬,與遠共臨北澗,論易體要,移景不倦。既而歎曰,識信深明,實難庶幾。司徒王謐,護軍王默等,並欽慕風德,遙致師敬。謐修書曰,年始四十,而衰同耳順。遠答曰,古人不愛尺璧,而重寸陰,觀其所存,似不在長年耳。檀越既履順而遊性,乘佛理以御心,因此而推,復何羨於遐齡耶。聊想斯理,久已得之,為復酬來信耳。盧循初下據江州城,入山詣遠。遠少與循父嘏同為書生,及見循,歡然道舊,因朝夕音介。僧有諫遠者曰,循為國寇,與之交厚,得不疑乎。遠曰,我佛法中,情無取捨,豈不為識者所察,此不足懼。及宋武追討盧循,設帳桑尾,左右曰,遠公素主廬山,與循交厚。宋武曰,遠公世表之人,必無彼此,乃遣使齎書致敬,并遺錢米。於是遠近方服其明見。初經流江東,多有未備,禪法無聞,律藏殘闕。遠慨其道缺,乃令弟子法淨,法領等,遠尋眾經,踰越沙雪,曠歲方反,皆獲梵本,得以傳譯。昔安法師在關,請曇摩難提,出阿毗曇心,其人末善晉言,頗多疑滯。後有罽賓沙門僧伽提婆,博識眾典,以晉太元十六年來至潯陽。遠請重譯阿毗曇心,及三法度論,於是二學乃興,并製序標宗,貽於學者。孜孜為道,務在弘法。每逢西域一賓,輒懇惻諮訪。聞羅什入關,即遣書通好曰,釋慧遠頓首,去歲得姚左軍書,具承德聞。仁者曩絕殊域,越自外境,於時音驛未交,聞風而悅。但江湖難寘,以形乖為歎耳。頃知承否通之會,懷寶來遊,至止有閒,則一日九馳。徒情欣雅味,而無由造盡。寓目望途,固以增其勞佇。每欣大法宣流,三方同遇。雖運鍾其末,而趣均在昔。誠未能叩津妙門,感徹遺靈。至於虛襟遣契,亦無日不懷。夫栴檀移植,則異物同熏。摩尼吐曜,則眾珍自積。是惟教合之道,猶虛往實歸。況宗一無像,而應不以情者乎。是故負荷大法者,必以無執為心。會友以仁者,使功不自己。若令法輪不停軫於八正之路,三寶不輟音於將盡之期,則滿願不專美於絕代,龍樹豈獨善於前蹤。今往比量衣裁,願登高座為著之。并天漉之器,此既法物,聊以示懷。什答書曰,鳩摩羅什和南,既未言面,又文辭殊隔,導心之路不通,得意之緣圮絕。傳驛來貺,麤承風德,比知何如。備聞一途,可以蔽百。經言,末後東方當有護法菩薩,勖哉仁者,善弘其事。夫財有五備,福,戒,博聞,辯才,深智。兼之者道隆,未具者疑滯,仁者備之矣。所以寄心通好,因譯按前音驛未交,傳驛來貺二句,此亦當作驛。傳意,豈其能盡,麤酬來意耳。損所致比量衣裁,欲令登法座時,當如來意。但人不稱物,以為愧耳。今往常所用鍮石雙口澡罐,可備法物之數也。并遺偈一章曰,既已捨染樂,心得善攝否。若得不馳散,深入實相否。畢究空相中,其心無所樂。若悅禪智慧,是法性無照。虛誑等無實,亦非停心處。仁者所得法,幸願示其要。遠重與什書曰,日有涼氣,比復何如。去月法識道人至,聞君欲還本國,情以悵然。先聞君方當大出諸經,故未欲便相諮求。若此傳不虛,眾恨可言。今輒略問數十條事,冀有餘暇,一一為釋。此雖非經中之大難,要欲取決於君耳。并報偈一章曰,本端竟何從,起滅有無際。一微涉動境,成此頽山勢。惑相更相乘,觸理自生滯。因緣雖無主,開途非一世。時無悟宗匠,誰將握玄契。末問尚悠悠,相與期暮歲。後有弗若多羅,來適關中,誦出十誦梵本,羅什譯為晉文,三分始二,而多羅棄世,遠常慨其未備。及聞曇摩流支入秦,復善誦此部,乃遣弟子曇邕致書祈請,令於關中更出餘分。故十誦一部,具足無闕,晉地獲本,相傳至今。蔥外妙典,關中勝說,所以來集茲土者,遠之力也。外國眾僧,咸稱漢地有大乘道士,每至燒香禮拜,輒東向稽首,獻心廬嶽。其神理之迹,故未可測也。先是,中土未有泥洹常住之說,但言壽命長遠而已。遠乃歎曰,佛是至極,至極則無變,無變之理,豈有窮耶。因著法性論,曰,至極以不變為性,得性以體極為宗。羅什見論而歎曰,邊國人未有經,便闇與理合,豈不妙哉。秦主姚興,欽風名德,歎其才思,致書慇懃,信餉連接,贈以龜茲國細縷雜變像,以伸款心。又令姚嵩獻其珠像。釋論新出,興送論,并遺書曰,大智論新譯訖,此既龍樹所作,又是方等旨歸,宜為一序,以伸作者之意。然此諸道士,咸相推謝,無敢動手。法師可為作序,以貽後之學者。遠答云,欲令作大智論序,以伸作者之意。貧道聞懷大非小褚所容,汲深非短綆所測。披省之日,有愧高命。又體羸多疾,觸事有廢,不復屬意已來,其日亦久。緣告之重,輒麤綴所懷。至於研究之美,當復奇諸明德。其名高遠固如此。遠常謂大智論,文句繁廣,初學難尋。乃抄其要文,撰為二十卷,序致淵雅,使夫學者息半之功矣。後桓玄征殷仲堪,軍經廬山,要遠出虎溪,遠稱疾不堪。玄自入山,左右謂玄曰,昔殷仲堪入山禮遠,願公勿敬之。玄答,何有此理,仲堪本死人耳。及至見遠,不覺致敬。玄問,不敢毀傷,何以翦削。遠答云,立身行道。玄稱善。所懷問難,不敢復言。乃說征討之意,遠不答。玄又問。何以見願。遠云,願檀越安隱,使彼亦復無他。玄出山,謂左右曰,實乃生所未見。玄後以震主之威,苦相延致,乃貽書騁說,勸令登仕。遠答辭堅正,確乎不拔,志踰丹石,終莫能迴,俄而玄欲沙汰眾僧,教僚屬曰,沙門有能伸述經誥,暢說義理,或禁行循整,足以宣寄大化。其有違於此者,悉皆罷遣。一作道唯廬山道德所居,不在搜簡之例。遠與玄書曰,佛教陵遲,穢雜日久。每一尋至,慨憤盈懷。常恐運出非意,淪胥將及。竊見清澄諸道人教,實應其本心。夫涇以渭分,則清濁殊勢。枉以直正,則不仁自遠。此命既行,必二理斯得。然後令飾偽者絕假通之路,懷真者無負俗之嫌。道世交興,三寶復隆矣。因廣玄統紀作立條制,玄從之。昔成帝幼沖,庾冰輔政,以為沙門應敬王者。尚書令何充,僕射褚翌,諸葛恢等,不應敬禮。官議悉同充等,門下承冰旨為駮,同異紛然,竟莫能定。及玄在姑熟,欲令盡敬。乃與遠書曰,沙門不敬王者,既是情所不了,於理又是所未喻,一代大事,不可令其體不允。近與八座書,今以呈君,君可述所以不敬意也。此便當行之於事,一一令詳遣,想必有以其所疑耳。遠答書曰,夫稱沙門者,何耶,謂能發矇俗之幽昏,啟化表之玄路。方將以兼忘之道,與天下同往。使希高者挹其遺風,漱流者味其餘津。若然,雖大業未就,觀其超步之迹,所悟固已弘矣。又袈裟非朝宗之服,鉢孟非廊廟之器。沙門塵外之人,不應致敬王者。玄雖苟執先志,恥即外從,而覩遠辭旨,諮趄未決。有頃,玄篡位,即下書曰,佛法宏大,所不能測,推奉主之情,故興其敬。今事既在己,宜盡謙光,諸道人,勿復致禮也。遠乃著沙門不王者論,凡有五篇。一曰,在家奉法,則是順化之民。情未變俗,迹同方內。故有天屬之愛,奉主之禮。禮敬有本,遂因之以成教。二曰,出家,謂出家者,能遁世以求其志,變俗以達其道。變俗,則服章不得與世典同禮。遁世,則宜高尚其迹。夫然故能拯溺俗於沈流,拔玄根於重劫。遠通三乘之津,近開人天之路。如令一夫全德,則道洽六親澤流天下。雖不處王侯之位,固已協契皇極,在宥生民矣。是故內乖天屬之重,而不違其孝。外闕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也。三曰,求宗不順化,謂反本求宗者,不以生累其神。超落塵封者,不以情累其生。不以情累其生,則其生可滅。不以生累其神,則其神可冥。冥神絕境,故謂之泥洹。故沙門雖抗禮萬乘,高尚其事,不爵王侯,而沾其惠者也。四曰,體極不兼應,謂如來,之與周孔,發致雖殊,潛相影響。出處成異,終期必同。故雖曰道殊,所歸一也。不兼應者,物不能兼愛也。五曰,形盡神不滅,謂識神馳騖,隨行東西也。此是論之大意。自是沙門得全方外之迹矣。及桓玄西奔,晉安帝自江陵旋於京師,輔國何無忌,勸遠候迎,遠稱疾不行。帝遣使勞問。遠修書曰,釋慧遠頓首,陽月和暖,願御膳順宜。貧道先嬰重疾,年衰益甚。猥蒙慈詔,曲垂光慰,感懼之深,實百於懷。幸遇慶會,而形不自運,此情此慨,良無以喻。詔答,陽中感懷,知所患未佳,甚情耿。去月發江陵,在道多諸惡情,遲兼常,本冀經過相見。法師既養素山林,又所患未痊,邈無復因,增其歎恨。陳郡謝靈運,負才慠俗,少所推崇。及一相見,肅然心服。遠內通佛理,外善群書,夫預學徒,莫不依擬,時遠講喪服經,雷次宗,宗炳等,並執承旨。次宗後別著義疏,首稱雷氏。宗炳因寄書嘲之曰,昔與足下,共於釋和尚閒,面受此義,今便題卷首稱雷氏乎。其化兼道俗,斯類非一。自遠卜居廬阜,三十餘年,影不出山,迹不入俗。每送客遊履,常以虎溪為界焉。以晉義熙十二年八月初動散,至六日困篤。大德耆年,皆稽顙請飲豉酒,不許。又請飲米汁,不許。又請以蜜和水為漿,乃命律師,令披卷尋文,得飲與否,卷未半而終。春秋八十三矣。門徒號慟,若喪考妣。道俗奔赴,踵繼肩隨。遠以凡夫之情難割,乃制七日展哀。遺命使露骸松下。既而弟子收葬,潯陽太守阮侃,於山西嶺鑿壙開冢,謝靈運為造碑文,銘其遺德。南陽宗炳,又立碑寺門。初遠善屬文章,辭氣清雅。席上談吐,精義簡要。加以容儀端整,風彩灑落。故圖像於寺,遐邇式瞻。所著論序銘贊詩書,集為十卷,五十餘篇,見重於世焉。前六二號,六行,靈圖表暉。及十行,獨善於靈嶠。二靈字,別本又作雲。

慧遠法師傳二蓮社高賢傳,及佛祖統記卷二十六。

法師慧遠,姓賈氏,鴈門樓煩人。幼而好學,年十三,隨舅令狐氏,遊學許洛。博綜六經,尤善莊老。宿儒先進,莫不服其深致。二十一,欲渡江從學范寧,適石虎暴死,南路梗塞,有志不遂。時沙門釋道安,建剎於太行恆山,一面盡敬,以為真吾師也。初聞安師講般若經,豁然開悟。歎曰,九流異議,皆穅秕耳,枇音比,穀不成。遂與母弟慧持,投簪受業。精思諷誦。以夜繼晝,因求直道場。沙門曇翼,此自是北人,非廬山入社者。每給鐙燭之費。安師聞之曰,道士誠知人。師神明英越,志與理冥。至二十四,大善講貫。有客聞說實相義,往復問難,彌增疑昧。師為引莊子之說以相比類,惑者釋然。安師因許令不廢外典,常臨眾歎曰,使道流東國者,其在遠乎。後隨安師南遊襄陽,值秦將符丕為寇,乃分張徒屬,各隨所往。耆德臨歧,皆蒙誨益。唯師不聞一言,即跪請曰,獨無訓敕,懼非人類。安師曰,如汝者,復何所慮。師乃與弟子數十人,南適荊州,居上明寺。念舊與同門慧永,約結屋於羅浮。太元六年(即晉孝武帝)(寶鑑作九年)至潯陽,見廬山閒曠,可以息心,乃立精舍。以去水猶遠,舉杖扣地曰,若此可居,當使朽壤抽泉,言畢,清流涌出。潯陽亢旱,師詣池側讀海龍王經,忽有神蛇從池而出,須臾大雨,歲竟有秋,因名龍泉精舍。永師先居廬山西林,欲邀同止。而師學侶寖眾,永乃謂史桓伊曰,遠公方當弘道,而貧道所棲,隘不可處。時師夢山神告曰,此山足可棲神,願毋他往。其夕大雨雷震,詰旦林麓廣闢,素沙布地,楩枏文梓,充布地上,不知所自至。伊大敬感,乃為建剎,名其殿曰神運。以在永師舍東,故號東林。時太元十一年也。此山儀形九疊,峻聳天絕。而所居盡林壑之美,背負鑪峰,旁帶瀑布,清流環階,白雲生棟。廬山記,匡俗先生,殷周之際,受道於仙人,即巖成館,人稱神仙之廬,因名廬山。潯陽記,山高三千三百六十丈,周二百五十里。其山九疊,川亦九派。郡國志,疊障九層,包藏仙迹。別營禪室,最居靜深,凡在瞻履,神清氣肅。師聞天竺佛影,是佛昔化毒龍瑞迹,欣感於懷。後因耶舍律士,敍述光相,乃背山臨流,營築龕室,淡采圖寫,望如煙霧。復製五銘刻於石。江州太守孟懷玉,別駕王喬之,常侍張野,晉安太守殷隱,黃門毛修之,主簿殷蔚,參軍王穆夜,孝廉范悅之,隱士宗炳等,咸賦銘贊。見廬山集先是,潯陽陶侃刺廣州,漁人見海中有神光,網之,得金文殊像,誌云,阿育王所造。後商人於海東獲一圓光,持以就像,若彌縫然。侃以送武昌寒溪寺,寺主僧珍,嘗往夏口,夜夢寺火,而此像室,獨有神護。馳還,寺果焚,像室果存。及侃移督江州,迎像將還,至舟而溺。荊楚為之謠曰,陶惟劍雄,像以神標。雲翔泥僧傳作沈宿,邈何遙遙。可以誠至,難以力招。及寺成,師至江上虔禱之,像忽浮出,遂迎至神運殿,造重閣以奉之,因製文殊瑞像讚。嘗謂諸教三昧,其名甚眾,功高易進,念佛為先。既而謹律息心之士,絕塵清信之賓,不期而至者,慧永同師安公,先居西林。,慧持遠師同母弟,道生,曇順並羅什門弟,僧叡,曇恆,道昺,曇詵,道敬並遠師門人,佛馱耶舍此云覺明,罽賓國人。,佛馱跋陀羅此云覺賢,迦維衛國人。。名儒劉程之號遺民,張野,周續之,張詮,宗炳,雷次宗等,結社念佛,世號十八賢。復率眾至百二十三人,同修淨土之業。造西方三聖像,建齋立誓,令劉遺民著發願文。而王喬之等,復為念佛三昧詩以見志。師神貌嚴肅,瞻仰者則心戰。沙門有持如意致獻者,不敢陳白,竊留座隅而去。法師慧義,強正少可,謂師弟子慧寶曰,諸君膚淺,故於遠公望風推服。嘗至山,值師講法華,欲致難,輒內悸流汗。出謂慧寶曰,此公言貌,誠可敬服。殷仲堪,任荊州,入山展敬,與師俱臨北澗松下,其談易道,終日忘倦。仲堪歎曰,師智識深明,實難庶幾。師亦曰,君之才辯,如此流泉後人名其處曰聰明泉。司徒王謐,護軍王默,並欽慕風德,遙致敬禮王謐有書往反。盧循據江州,入山詣師,師少與循父嘏同學書生,及見循,歡然道舊。其徒諫曰,循為國寇,得不為人疑乎。師曰,我佛法中,情無取舍,識者自能察之,此何足懼。及宋武進討循,設帳桑尾,左右曰,遠公素住廬山,與循交厚。宋武曰,遠公世表之人,何可疑也。乃遣使馳書,遺以錢帛。有行者來侍師,善驅蛇,蛇為盡去,因號辟蛇行者。有一虎往來,時見行迹,未嘗傷人,人號遊山虎。師與社眾,每遊憩上方峰頂,患去水遠,他日有虎跑其石,水為之出,因號虎跑泉。又於一峰,製涅槃疏,因名擲筆峰。初是,大教流行江東,經卷未備,禪法無聞,律藏多闕。師乃令弟子法淨,法領等,遠越蔥嶺,曠歲來還,皆獲梵本。昔安公在關中,請曇摩難提,出阿毗曇心,其人未善晉言,頗多疑滯。後僧伽提婆至,即請重譯,及三法度論。於是二論乃興,師即製序,以貽學者。聞鳩摩羅什入關,遣書通好。什答書曰,傳驛來貺,粗聞風德。經言,末代東方有護法菩薩,欽哉仁者,善弘其道。曇摩流支入秦,師遣弟子曇邕,請於關中,出十誦律,流傳晉國。西土諸僧,咸稱,漢地有大乘開士,每東嚮致禮,獻心廬嶽。及佛馱跋陀羅至,師即請出禪數諸經。於是禪戒經典,出自廬山,幾至百卷。先是,此土未有泥洹常住之說,但言壽命長遠。師曰,佛是至極,至極則無變,無變之理,豈有窮耶,乃著法性論十四篇。羅什見而曰,邊方未見經,便闇與理合。秦主欽風,以大智度論新譯,致書求序。師以其文繁廣,乃抄其要,為二十卷,而為之序羅什譯智論凡百卷。桓玄征殷仲堪,要師出虎溪,稱疾不往。玄將入山,左右曰,昔殷仲堪禮敬於遠,請公勿屈。玄曰,仲堪死人耳。及玄見師,不覺屈膝。所懷問難,不復敢發。及語至征討,師即不答。玄後以震主之威,勸令登仕,師正辭以答,玄不能強。既而欲沙汰眾僧,下教僚屬曰,沙門之徒,有能申述經誥,禁行修整者,始可以宣寄大化。其有違於此者,悉當罷黜。唯廬山道德所居,不在搜簡之例。師因致書,廣立僧傳作玄條制,玄悉從之。初庾冰輔政,以沙門應敬王者,何充奏不應禮。及玄在姑熟,復申冰議。師答書曰,袈裟非朝宗之服,鉢盂非廊廟之器,塵外之容,不應致敬王者,乃著沙門不敬王者論五篇。一明在家者,有天屬之愛,奉主之禮。二明出家以求志,變俗以達道,豈得與世典同其禮敬。三明求宗不順化,宗謂泥洹不變,以化盡為宅泥洹,即涅槃,翻不生不滅。。不順化者,其生可滅,其神可冥,冥神絕境,謂之泥洹。而不隨順於生生化化,流動無窮之境,斯所以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豈復有所禮敬者哉。四明體極不兼應,謂歷代君主,體極之主,但務方內,而不可並御於方外,故曰不兼應。天地之道,功盡於運化,帝王之德,理極於順通。與夫獨絕之教,不變之宗,優劣明矣。若夫如來之道,則無所不應矣。五明形盡神不滅,謂火之傳於薪,猶神之傳於形。火之傳異薪,猶神之傳異形。方生方死,往來無窮。但悟徹者反本,惑理者逐物耳。有頃,玄篡位,即下書曰,佛法宏誕,所未能了。初推奉主之情,故令興敬。今事既在己,宜盡謙光,諸道人,勿復致禮也。桓玄西奔,安帝自江陵還京師,輔國何無忌,勸師候迎,師稱疾不行。帝遣使勞問。師上書謝病,帝復下詔慰答。師嘗講喪服經當是禮記小記大記四制等篇,雷次宗,宗炳等,並執卷承旨。次宗後著義疏,首稱雷氏。宗炳寄書責之曰,昔與足下,面受於釋和上,今便稱雷氏耶陸德明毛詩音義云,周續之,與雷次宗,同受詩義於遠法師,亦此類也。。釋惠要,患山中無刻漏,乃於水上立十二葉芙蓉,因波隨轉,分定晝夜,以為行道之節,謂之蓮華漏。僧澈善篇牘,嘗至山南攀松而嘯,和風遠集,眾鳥悲鳴,超然有自得之趣。退諮於師曰,律禁管絃歌舞,若一吟一嘯,可得為乎。師曰,苟以亂意,皆為非法,澈唯而止。師居山三十年,迹不入俗,唯以淨土克勤於念。初十一年,澄心繫想,三覩聖相沈厚不言。後十九年,七月晦夕,於般若臺之東龕,方從定起,見阿彌陀佛,身滿虛空,圓光之中,有諸化佛,觀音勢至,左右侍立。又見水流光明,分十四支,流注上下,演說若空無常無我之音。佛告之曰,我以本願力故,來安慰汝,汝後七日,當生我國。又見佛馱耶舍,慧持義熙八年先逝,慧永義熙十年先逝,劉遺民義熙六年先逝,在佛之側。前揖師曰,師志在先,何來之晚。師語法淨慧寶曰,吾始居此,十一年中,三見佛相。今復見之,吾生淨土必矣。又曰,七日之期,斯為漸矣。即寢疾,製遺誡曰,吾昔以知命之年,託業此山,自審有畢盡之期,便欲絕迹外緣,以求其志。良由性弱於斷,遂令同趣相引,時賢過眷,情以類感,不覺形與運頹,今年已八十三矣。仰尋違離之誨,俯慨自負之心,徒令此生虛謝,以悼往疾之深。於今時至,露骸松林之下,即嶺為墳,與土木同狀。此乃古人之禮,汝等勿違。苟神理不昧,庶達其誠,大哀世尊,亦當祐以道。門徒號慟,若喪父母。師以世情難割,乃制七日展哀,至期始順寂,即義熙十二年,八月六日也。弟子不忍露屍,與潯陽太守阮侃,奉全驅,舉葬於西嶺,累石為塔。謝靈運立碑,以銘遺德。張野作序,自稱門人。宗炳復立碑於寺門,以表德業。師將終,耆德請以豉酒治病,師曰,律無通文。請飲米汁,師曰,日過中矣。又請飲蜜和水,乃令披律尋文,卷未半而終。所著經論諸序銘贊詩記,凡十卷,號廬山集刻梓在紹興府庫。自佛圖澄,道安師,遠法師,曇順僧叡,五世,為國師云。唐宣宗大中二年,追諡辯覺大師。昇元三年,追諡正覺南唐李先主年號,即晉高祖天福四年也。。大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追諡圓悟大師凝寂之塔前七二號,十行,小註,匡俗,俗字,統紀作裕,別又作續,不知孰是。因續俗同音,故用俗,俟考。。

慧遠法師傳三淨土聖賢錄卷二

慧遠,姓賈,鴈門樓煩人。幼而好學,博綜六經,尤善莊老。時釋道安,建剎太行恆山,遠往歸之。聞安講般若經,豁然開悟。因投簪受業。精思諷誦,以夜繼晝。安歎曰,使道流東國者,其在遠乎。晉太元六年過潯陽,見廬山閒曠,可以棲止,乃立精舍,號曰龍泉寺。時遠同門慧永,先居廬山西林,欲邀同止。而遠學侶寖眾,西林隘不可處。刺史桓伊,為遠更立寺於山東,遂號東林。遠於是率眾行道,鑿池種蓮,於水上立十二葉蓮華,因波隨轉,分刻晝夜,以為行道之節。既而四方清信之士,聞風而至者,百二十三人。遠曰,諸君之來,能無意於淨土乎。乃造西方三聖像,建齋立社,令劉遺民著發願文,勒之石。時王喬之等數人,復為念佛三昧詩以見志。遠為作序曰,夫稱三昧者何,專思寂想之謂也。思專,則志一不分,想寂,則氣虛神朗。氣虛,則智恬其照,神朗,則無幽不徹。是二者,自然之玄符,會一而致用也。又諸三昧,其名甚眾。功高易進,念佛為先。何者,窮玄極寂,尊號如來。體神合變,應不以方。故令入斯定者,昧然忘知,即所緣以成鑑。鑑明,則內照交映,而萬象生焉。非耳目之所暨,而聞見行焉。於是靈相湛一,清明自然,玄音叩心,滯情融朗。非天下之至妙,孰能於此哉。所以奉法諸賢,咸思一揆之契。感寸陰之將頹,懼來儲之未積。洗心法堂,整襟清向。夜分忘寢,夙興唯勤。庶夫貞詣之功,以通三乘之志。仰援超步拔茅之興,俯引弱進垂策其後。以此覽眾篇之揮翰,豈徒文詠而已哉。遠以江東經藏多闕,遣弟子遠越蔥嶺,購諸梵本,並傳關中。所有經律,出諸廬山,幾至百卷。嘗造法性論,以明泥洹常住之旨。鳩摩羅什見而歎曰,邊方未見大經,便闇與理合。居山三十年,迹不入俗。專志淨土,澄心觀想,三見聖相,而沈厚不言。義熙十二年七月晦夕,於般若臺之東龕,方從定起,見阿彌陀佛,身滿虛空,圓光之中,有諸化佛,觀音勢至,左右侍立。又見流水光明,分十四支,回注上下,演說苦空無常無我之音。佛告遠曰,我以本願力故,來安慰汝。汝後七日,當生我國。又見社中先化者,佛陀耶舍,慧持,慧永,劉遺民等,皆在側。前揖曰,師早發心,何來之晚。遠謂弟子法淨,慧寶曰,吾始居此,十一年中,三覩聖相。今復再見,吾生淨土必矣。即自製遺誡。至八月六日,端坐入寂,年八十三。慧持,遠同母弟,與遠同事安公。徧學眾經,亦有高行。隆安中,辭兄入蜀,以西方為期。住郫縣龍淵寺,大弘佛化。義熙八年入寂,年七十六。遺命諸弟子,務嚴律儀,專心淨業云。

【碑記】

廬山慧遠法師碑               謝靈運

法師,諱慧遠,本姓賈,鴈門樓煩人。弱而好學,年十三,隨舅父令孤氏,遊學許洛,故少為書生。二十一,欲渡江就范宣子。於時王路尚鯁,有志不遂。於關右遇釋道安,一面定敬,以為真吾師也。遂抽簪落髮,求直道場。沙門曇翼,每資以鐙燭之費。安公曰,道士誠知人。法師藉曠劫之神明,表今生之靈智。道情深邃,識鑑淵微。般若無生之津,道行息心之觀,妙理與高悟俱徹,冥宗與深心等至。安公歎曰,使道流東國者,其在遠乎。太元初,襄陽既沒,振錫南遊。考室廬阜,結宇傾巖。同契不命,而景嚮聞道,誓期於霜雪。自以年至耳順,足不越山。桓氏以震主之威,力為屈致。法師碓然貞固,辭以老疾。俄而制使沙門盡敬王者,法師懼大法之將淪,抗言萬乘。玄知不可強,俯而順焉。既道漸中土,名流遐域,外國諸僧,咸來向禮。非夫道深德廣,焉能使顯默同歸,異域致敬。且新經宋表晉邦,律藏歷年莫正。禪法甘露,國所未聞。實相宗本,人有異說。法師深存廣;亩,大援群生,乃命弟子迎請禪師,究尋經本。踰歷蔥嶺,跨越沙漠。彌曠年稔,並皆歸還。既得傳譯,備盡法教。是故心禪諸經,出自廬山,幾乎百卷。又以新本無二,即色三家之談,不窮妙實。乃著法性論,理深辭婉,獨拔懷抱。羅什見論而歎曰,漢人未見新經,便闇與理會。若夫溫心善誘,發必遠言。栖寄林嶺,遊興能徹。雖復風雲屢更,而無昭昧之情。俯仰塵化之域,遊神無生之門。所謂言斯可發,行斯可樂矣。自枕石漱流,始終一概。恬智交養,三十餘載。春秋八十三,命盡絕嶺。遺言露骸松林,同之草木。達生神期,既於此矣。古人云,道存人亡,法師之謂。凡我門徒,感風徽之緬邈,傷語晤之永滅。敢以淺見,揚德金石。其辭曰,九流乖真,三乘歸佛。道往絕迹,慈還接物。孰是發蒙,昭我慧日。攝亂以定,閑邪以律。妙法常存,悠悠莫往。若人乘生,皎皎遠賞。鑑我鑑物,知狹知廣。息生空谷,訓徒幽壤。秦皇雄惑,蔽理通情。王孫偏解,滯死達生。夫子之悟,屢劫獨明。仰高契峻,俯深懷清。惟清惟峻,若隔近絕。惟高惟深,志崇智潔。昔在香積,今也明哲。嗣之有人,實隆廢歉。揵度練數,甘露流津。律藏拂故,法性增新。凡厥希道,日知好仁。景薄命盡,宗傾理湮。寒暑遞易,悲欣皋壤。秋蓬四轉,春鴻五響。孤松獨秀,德音長往。節有推遷,情無遺想。元熙二年春,二月朔,康樂公謝靈運撰。

遠公影堂碑                 李 演

天之高哉,日星垂其曜。地之厚哉,山嶽鎮其維。稟兩間之氣,分五行之秀,而得預稱於三才者,其為人道之最靈者乎。至若邁德宏域,融神慧境,焯迦維之絕照,挹甘露之玄津,並名嶽而永崇,晞扶桑而不息,則慧遠法師其人也。法師,鴈門樓煩人,賈氏,釋道安之門人。英姿雅韻,清行素節,詳諸舊碑,及張氏傳,固以杳映前秀,鋪鑠令聞者矣。灰心土骸,而神機天發。金口木舌,而法音雷震。無取無舍,而律儀冰徹。不生不滅,而禪性暉如。抱德陽和,而浩類洗心。潛靈淵照,而遠方翹首。修不共法,而恆軫大悲。熏般若智,而富諸梵行。故能誘納眾善,泠汰群疑。萬流仰海而同歸,一雨施物而咸潤。誠所謂阿摩勒果,實從中生,分陀利華,性非外染之為義也。自晉氏太元九年,法師始飛錫南嶺,宅勝東林。世更七代,年垂四百,流風遺澤逮於今,而人知懷仰。故虎溪為釋氏龍門,廬阜即搢紳闕里也。皇唐貞元十有一年,江州刺史馮翊嚴公士良,秉明德以分符,宣中和而述職。上贊緝熙之化,下臨擊壤之人。以無為為政,政克用乂。巡穡外野,指途中林,敷衽禪關,式瞻遺像。喟然歎曰,斯名也,寒暑不能易其芳。斯德也,江海無以臻其極。彼瑣行纖節,尚崇植楹廡,正位居室。豈尊美若茲,而寓形在壁。乃與寺之上首熙怡律師,圖建勝宇,用昭真相。旌美樹若,二謀同心。說徒勒工,成之匪石。繡甍雲聳,睟容景彰。觀至道者,存妙像於境中。味微言者,得玄珠於意表。豈止慧義攝英姿而雨汗,仲堪仰素風而心醉哉。故非夫遠公之至德,不能譯聖文,服秀民。非夫嚴公之徹識,不能立清祀,揚妙範。篆芳金石,敬贊二美。乃為之銘曰。粹靈純綸,實惟至人。含德摛曜,昇陽發春。道光海域,幽遯嶽濱。六髦棄黻,八士辭巾。緣徂物謝,迹留事往。百億神遊,恆沙化廣。昭昭遐一,泠泠末響。慧日凝暉,白雲翹想。曠哉明牧,仰味芳風。思覿遺像,求之列墉。爰建棟宇,式是道宗。旌休垂美,地廣山崇。唐大中八年七月望日,隴西李演撰,三綱徒眾立。

遠法師銘世說新語註                 張 野

沙門釋慧遠,雁門樓煩人,本姓賈氏,世為冠族。年十三,隨舅令狐氏,遊學許洛。年二十一,欲南渡,就范宣子學。道阻不通,遇釋道安以為師,抽簪落髮,研求法藏。釋曇翼,每資以鐙燭之費。誦鑑淹遠,高悟冥賾。安嘗歎曰,道流東國,其在遠乎。襄陽既沒,振錫南遊,結宇靈嶽。自年六十,不復出山。名被流沙,彼國僧眾,皆稱漢地有大乘沙門,每至然香禮拜,輒東向致敬。年八十三而終。錄世說新語卷上之下

遠公影堂記一                元 皓

一真絕迹,諸法本無。不憑有有之緣,孰究空空之理。慧遠法師,外則詩書禮義,接引群機。內則戒定慧解,入真實際。在昔影堂,猶多毀圮。晉帝之龍輿雖在,石門之雁塔將隳。大吳大和一年,詔改封平原王為德化王,移鎮九江。既求民瘼,仍奉佛乘。擁斾二林,棲神真境。復陳香鍊,大會緇徒。迴步師堂,俯仰良久。眷言重構,益展清規。煇華若天界飛來,嚴麗狀龍宮涌出。鴛瓦叢翠,晝疑松檜之煙。寶鐸叮噹,夜泛蓮華之漏。一千年之氣貌,粉繪重新,七百載之車輿,安藏永固。

遠公影堂記二鐔津文集              明教大師

遠公事蹟,學者雖見,而鮮能盡之,使世不昭昭見先賢之德,亦後學之過也。予讀高僧傳,蓮社記,及九江新舊錄,最愛遠公六事,謂可以勸也。乃引而釋之,列之其影堂,以示來者。陸修靜,異教學者,而送過虎溪,是不以人而棄言也。陶淵明,酖湎于酒,而與之交者,蓋簡小節,而取其達也。跋陀高僧,以顯異被擯,而延且譽之,蓋重有識,而矯嫉賢也。謝靈運,以心雜不取,而困殁於刑,蓋識其器,而慎其終也。盧循欲叛,而執手求舊,蓋自信道也。桓玄震威,而抗對不屈,蓋有大節也。大凡古今人情,莫不畏威而苟免,忘義而避疑,好名而昧實,黨勢而忍孤,飾行而畏累,自是而非人。孰有道尊一代,為賢者師,市以片言而從其人乎。孰有宿稟勝德,為行耿潔,肯交醉卿,而高其達乎。孰有屈人師之尊,禮斥逐之容,而伸其賢乎。孰有拒盛名之士,不與於教,而克全終乎。孰有義不禍,敦睦故舊,而信道乎。孰有臨將帥之威,在殺罰暴虐之際,守道不撓,而存其節乎。此故遠公識量遠大,獨出於古今矣。若其荷負至教,廣大聖道,垂祐於天人者,非蒙乃能盡之。其聖歟,賢耶,偉乎。大塊噫氣,六合清風,遠公之名聞也。四海秋色,神山中聳,遠公之清高也。人僧龍鳳,高揖巢許,遠公之風軌也。白雲丹嶂,玉樹瑤草,遠公之棲處也。蒙後公而生,雖慕且恨也。瞻其遺像,稽首作禮,爰以弊文,書於屋壁。

遠祖師事實蓮宗寶鑑卷四

師諱慧遠,鴈門樓煩人,今河東代州,姓賈氏。生於石趙延熙甲午歲,為晉成帝咸和九年。師十二歲,從舅令孤氏,遊學許洛,博通六經,尤通周易莊老之書。二十一歲,欲渡江,與范宣子俱隱。值中原兵戈塞路,聞道安法師居太行山,遂與弟慧持俱投之,聽講般若經,豁然大悟。歎曰,儒道九流,皆穅秕耳。與弟投簪落髮,常以大法為己任。安歎曰,使道流中別多作東國,其在遠乎。孝武帝太元九年聖賢錄、統紀,皆作六年。至廬山,以卓地曰,有泉當住,忽泉迸出,乃誅茅為庵。講涅槃經,感得山神獻靈,資助材木,雷雨闢地。江州太守驚其神異。奏立東林寺,名其殿曰神運。太元十一年,寺成。師以東南經律未備,禪法無聞,乃於寺內別置禪室,請一禪師率眾習禪。令弟子逾越沙漠,求禪經,庶江表四輩,咸皆得以修習。願使大乘之化,自北而南。每謂禪法深微,非才莫授。入道要門,功高易進者,念佛為先。師徒眾往來三千,真信之士,一百二十三人。乃與劉遺民等十八賢士為上首,遺民著發願文,師自製念佛三昧序。謝靈運恃才傲物,一見師,肅然心服,鋻池種蓮求入社,師以心雜止之。山多蛇,有行者,不知何許人,常侍於師,善驅蛇,至今號辟蛇聖者。師所居,流泉帀寺,下入虎溪,每送客,以溪為界。時陶淵明,陸修靜,師嘗送之,語道契合,不覺過溪,相與大笑,後世因傳三笑圖焉。時羅什法師,通書稱師為東方護法菩薩。外國眾僧,咸稱漢地有大乘道士,每燒香禮拜,東向稽首,獻心廬嶽。姚主欽承道德,信餉連接。晉安隆安元年,桓玄勸帝沙汰僧尼,謂廬山為道德所居,不在搜簡。師以書抵玄,得並免。元興元年,玄又申庾冰之議,欲沙門盡敬王者,復以書辯論其事,遂免。安帝自江陵旋京,輔國何無忌,勸師候迎,稱疾不起。帝遣使勞問,師表以聞,帝優詔答之。義熙乙卯十一月初一日,師入定,至十七日出定,見阿彌陀佛紫磨黃金身,徧滿空界。龍舒淨土文載,遠公三覩聖相,沈厚不言。師三十年,影不出山,足不入俗。丙辰八月初一日示疾,至六日困篤,大德耆舊,請飲豉酒,不許。又請以蜜水,乃命律師檢藏,未見。而集諸徒遺誡曰,吾自知命之年,託業此山,自審有畢盡之期,乃絕迹外緣以求其志。不覺形與運頹,已八十三矣。時至,欲厝骨於松林之下,即嶺為墳,與土木同狀,此古人之禮,汝等勿違。苟使神理不昧,庶達其誠,大哀世尊,亦當祐之以道,言訖而逝。門人與潯陽太守及官屬,奉全驅葬於西嶺,壘石而塔焉。安帝諡廬山尊者,鴻臚大卿,白蓮社主,凝寂之塔。謝靈運立碑,以銘其德。張野序之。有匡山集十卷行於世。

遠祖師歷朝諡號蓮宗寶鑑卷四

晉安帝義熙年,諡廬山尊者,鴻臚大卿,白蓮社主。
康大中戊辰年,諡辯覺大師。
南唐昇元三年,諡正覺大師。
宋太平興國三年,諡圓悟大師。
宋乾道二年,諡等徧正覺圓悟大法師。

廬山十大賢名氏蓮宗寶鑑卷四

遠公祖師諱慧遠,姓賈氏,鴈門樓煩人。
永法師諱慧永,姓繁,河內人。
持法師諱慧持,遠公之弟也,與兄俱事道安法師。
生法師諱道生,出魏氏,鉅野人。
佛陀耶舍尊者此云覺明,罽賓國婆羅門種。
佛陀跋陀羅尊者此云覺賢,甘露飯王之裔。
叡法師諱慧叡,冀州人。
順法師諱曇順,黃龍人。
敬法師諱道敬,瑯琊王氏,隨祖凝之守江州。
恆法師諱曇恆,河東人,童子出家,不知姓氏。
昺法師諱道昺,穎川陳氏。
詵法師諱曇詵,廣陵人,不知姓氏。
劉遺民諱程之,字仲思,彭城聚里人,漢楚元王之後。
散騎常侍雷公諱宗,字仲倫,南昌人。
太子舍人宗公諱炳,字少文,南陽人。
治中張公諱野,字萊民。
散騎常侍張公諱詮,字秀碩,萊民族也。
通隱處士周公諱續之,字道祖,鴈門廣武人。

東林寺碑

古者將有聖賢,必應山嶽。尼丘啟於夫子,鷲嶺保於釋迦,衡阜之託思。天台之棲顗,豈徒然也。故知土不厚,則巨材不生,地不靈,則異人不降。陰騭潛運,玄符肇開,宿根困於福庭,大事萌於淨土,其來尚矣。東林寺者,晉太元九年,慧遠法師之所建也。世居雁門樓煩,俗姓賈氏。童妙神悟,壯力精博。初涉華學,不讀非聖之書。中留梵經,尤邃是田之說。嘗就恆嶽,覯止道安,如火遇薪,玉成於器。雖根種諸佛,而果得一時。師子吼言,載聞順喻,維摩詰答,更了空門。安住四依,修捨二法。和尚歎曰,吾道行者,惟此人焉。屬朱序尋人,緇徒逃海,道由茲嶺,冥契宿誠。謂其徒曰,是處崇勝,有足底居,居地若無流泉,曷云法字。大雄神廟,特異蓮峰。結跏一心,開宗五力。以杖刺地,應時涌泉。既荷殊祥,因立精舍。堅持禁戒,弘演妙乘。浮囊毒流,木鐸正教。首唱南部,轉覺後人。以智慧力,斷煩惱鎖。由是真僧益廣,妙供日崇。隘其本圖,弘其別業,乃進自香谷,集(土反)安棲。即曇現之門生,鄰慧永之阿若。相與撰平圃,踰層巖,在山之陽,居水之右。經其始而未究其末,有其所而未虞其勞。當是時也,桓玄司人柄,幹國鈞,以福莊嚴,因憻檀施。書日力之費,盡土木之功。繚垣雲連,廈屋天聳。如來之室,宛化出於林閒。帝釋之幢,忽飛來於空外。至若奧宇冬燠,高臺夏清。玉水文階而碧沙,瑤林藻庭而朱實。琉璃之地,月照灼而徘徊。栴檀之龕,吹芳芬而馝馞。相事畢集,微妙絕時。羅什致其澡瓶,巧窮雙口。姚興奉其雕像,工極五年。殷堪摳衣而每談,盧循避席而累贊。道弘三界,何止八部宅心。聲聞十方,足使諸天迴首。觀其育王贖罪,文殊降形。蹈海不沈,驗於陶侃。迫火不爇,夢於僧珍。願苟存誠,祈心通感。既多雨以出日,乍積陽以作霖。則有影圖西來,舍利東化。域塔涌於地,或光屬於天。謝客欣味而成文,劉斐詆訶而覃思。所以山亞五嶽,江比四溟。地憑法而自高,物因詞而益重。泊梁有崇禪師者,傳燈習明,安心樂行。指拳猶昔,薪盡如生。次有果暀二法師,僧寶所欽,克和止觀,法物為大,用繼住持。上座曇傑,寺主道廉,都維那道真等,皆沐浴福河,棲止淨業。諸結已盡,白黑雙遣。眾生可度,名色兩忘。綦盛名於舊人,啟新意於今作。重建雅頌,遠託鄙夫。代斲有慚,豈云傷手。握筆餘勇,曷議齊賢。但相如好仁,慕藺名而激節。伯喈聞義,讀曹碑而羨能。倘青色於藍,冰寒於水,非曰能也,固請學焉。其詞曰,靈山兆發,真僧感通。刺泉有力,呵神致功。法曹外演禪心內融。性除偏執,門開太空。瞻禮雲集,底居峰薄。越嶺圖勝,降平規博。信臣檀施,護供興作。大起重階,廣延阿閣。嚴幢涌出,寶塔飛來。尊客月滿,法宇天開。化城改築,道樹移栽。松清梵樂,石蔽華臺。金容海遊,法宇山薦。毒龍業消,漁子心變。萬里西傳,一時東現。華戎異聞,穹厚驚盼。遠實法主,謝惟文伯。光頌累彰,德名增益。助起江山,聲流金石。一言可追,千載相激。了性了義,或古或今。止持紹律,定慧通心。覩物情至,懷遠道深。敢憑淨業,永紀禪林。

【雜文】

與慧遠法師書全晉文,一百六十三,引明南藏,輦字八卷高僧傳。         釋法遠

吾人微闇短,不能率眾。和尚雖隔在異域,猶遠垂憂念,吾罪深矣。

慧遠法師誄廣弘明集卷二十六              謝靈運

道存一致,故異化同暉。德合理妙,故殊方齊致。昔釋安公振玄風於關右,法師嗣沫流於江左。聞風而悅,四海同歸。爾乃懷仁山林,隱居求志。於是眾僧雲集,勤修淨行。同法餐風,栖遲道門,可謂五百之季,仰紹舍衛之風。廬山之嵔,俯傳靈鷲之旨。洋洋乎,未曾聞也。予志學之年,希門人之末。惜哉,誠願弗遂,永違此世。春秋八十有四,義熙十三年秋八月六日薨。年踰從心,功遂身亡。有始斯終,千載垂光。鳴呼哀哉。乃為誄曰。(按各傳記,皆以義熙十二年丙辰,為公示寂之年,壽八十三,而此作十三年丁巳,壽八十四,已與各傳記小異。至稽古略,又作十一年乙卯西逝,壽八十四,則生年當前二年,更為不合。第傳寫之訛,各書不免,閱者諒之。)於昔安公,道風允被。大法將盡,頹綱是寄。體靜息動,懷真整偽。事師以孝,養徒以義。仰弘如來,宣揚法雨。俯授法師,威儀允舉。學不闚牖,鑑不出戶。粳糧雖御,獨為萇楚。朗朗高堂,肅肅法庭。既嚴既靜,愈高愈清。從容音旨,優游儀形。廣演慈悲,饒益眾生。堂堂其器,亹亹其資。總角味道,辭親隨師。供養三寶,析微辯疑。盛化濟濟,仁德怡怡。於焉問道,四海承風。有心載馳,戒德鞠躬。今聲續振,五濁暫隆。弘道讚揚,彌虛彌沖。十六王子,孺童先覺。公之出家,年未志學,如彼鄧林,甘露潤澤。如彼瓊瑤,既磨既琢。大宗戾止,座眾龍集。聿來胥宇,靈寺奚立。舊望研幾,新學時習。公之勖之,載和載輯。乃修什公,宗望交泰。乃延禪眾,親承三昧。眾美和流。可久可大。穆穆道德,超於利害。六合俱否,山崩海竭。日月沈暉,三光寢晰。眾麓摧柯,連波中結。鴻化垂緒,徽風永威,嗚呼哀哉。生盡沖素,死增傷悽。單蟄廣弘明集作縶土槨,示同斂骸。人天感悴,帝釋慟懷。習習遺風,依依餘凄。悲夫法師,終然是栖。室無停響,途有廣蹊,嗚呼哀哉。端木喪尼,哀直六年。仰慕洙泗,俯憚蹄筌。今子門徒,實同斯艱。晨埽虛房,夕泣空山。嗚呼法師,何時復還。風嘯竹柏,雲靄巖峰。川壑如泣,山林改容。自昔聞風,志願歸依。山川路邈,心往形違。始終銜恨,宿緣輕微。安養有寄,閻浮無希,嗚呼哀哉。六行,可久可大,廣弘明集,久字,作上。

廬山遠公讚廬山志              陳 謙

樓煩擅博綜,皈志恆山裏。一聞般若經,幡然棄經史。至今白蓮池,以比功德水。

辨遠祖成道事廬山蓮宗寶鑑

禮記曰,先祖無美,而稱之者,是誣也。有善,而弗知者,是不明也。知而不傳者,是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恥也。噫,在吾學佛之徒,豈不然耶。吾祖遠公,行位昭昭,功德廣大。愚忝與其教,為末流之裔,不肖孤陋,學淺才疎,未能紹襲先宗,實乃有孤廕。嘗讀明教記,不亦甚慚乎。又嘗觀石室琇禪師通論云,去子子百年,而有孟軻,是時孔子之道幾衰焉,軻於是力行其道,而振起之。伏自佛教東流,凡三百年,而有遠公,是時沙門寖盛,然未有特立獨行,憲章懿範,為天下宗師如遠公者,佛道由之始振。蓋嘗謂遠公有大功於釋氏,猶孔門之孟子焉。與高僧朝士,同修淨社,道動帝王,法流天下。後之所習念佛者,不知吾祖之本末,失其源流。多見之薄福闡提輩,偽撰廬山成道,裝飾虛辭,盡是無根之語,誑惑善信,徧傳在人耳目,逮今不能改革。予乃參考大藏弘明集,高僧傳,察其詳要,略舉七事,以破群惑,識者鑑之。遠公禮太行山道安法師出家,妄傳師栴檀尊者,一誑也。妄以道安為公孫者,二誑也。遠公三十年,影不出山,足不入俗,妄謂白莊劫擄者,三誑也。晉帝三召,遠公稱疾不赴,妄謂賣身與崔相公為奴者,四誑也。道安臂有肉釧,妄謂遠公者,五誑也。臨終遺命,露骸松下,全身葬西嶺,現在凝寂塔可證。妄謂遠公乘彩船升兜率者,六誑也。道生法師,虎丘講經,指石為誓,石乃點頭,妄謂遠公者,七誑也。悲夫世之姦侫,不知祖師實德,道聽途說,妄裝點許多不遜之事。播醜於後世,取笑於四方,謗瀆聖德。識者見之,不察其所由,得不輕侮於吾祖師耶。豈非出佛身血,五逆罪乎。嘗觀宋元嘉中,僧才觀,惠嚴,謝靈運,翻涅槃經,增損其辭。因夢神人訶之曰,敢以凡情,輕瀆聖典。觀等懼而止。又惠琳,以才學幸帝,時號黑衣宰相。自著白黑論,毀佛教,即感惡疾,膚肉糜爛而死。夫如是則妄造祖師傳記,三途地嶽,可不懼乎。凡吾同志,詳審遠公實迹,從本至末,痛告諸方,光揚祖道。庶先聖之屈,於斯雪矣。

奉晉王述匡山寺書             智者大師

江州匡山東林寺者,東晉雁門慧遠法師之所創也。遠是彌天釋道安之高足,安是大和尚佛圖澄之弟子。三德相承,如日月星,真佛法樑棟,皆不可思議人也。而遠內閑半滿,外善三玄。德布遐方,聲高霄漢。初詣山足,依止一林,共耶舍禪師頭陀其下,若說若默,修西方觀。末於林右建立伽藍,因以為名東林之寺。遠自創般若佛影二堂,謝靈運穿鑿流池三所。梁孝元構造重閣。莊嚴寺宇。即日宛然峰頂寺者,是齊慧景禪,感山人延請,因住其峰。次梁慧歸,在後登攝,方建伽藍。峰有水泉,忽然枯涸,歸燒香呪願,清流盈滿,天降甘露於泥洹。自是以先德名蹤,垂芳不斷。松霞清曠,觸處蕭條。公私往還,莫不歸向。自大化江左,貧道因至彼山,憩泊東林,時遊峰頂,以歲為日,羨玩忘勞。然下山伽藍,偏近驛道,行人去來,頗成混雜。今奉請為兩寺檀越,庶藉影響,眾得安心,禮誦虔誠,用酬洪澤。并乞勒彼所由,永禁公私停泊。沙門某敬白。

附晉王廣與禪閣寺書

春序將謝,道體如何,僧眾清善。匡山佛寺,興自慧遠法師。法師師於彌天道安,安師於佛圖澄,妙德相承,莫之為最。江東龍藏,悉本雁門。上人創迹廬阜,自晉及梁,止有東林。陳晚澆漓,別生禪閣。僧徒好異,豈稱至和。智者爰居,還須合一。想均願海,更無異味。行人將送過,指此相聞。楊廣和南。

附晉王與匡山寺書

極暄,法師道體何如,眾內咸宜也。雁門遠法師,四依菩薩,翻飛朔野,棲息南山。自斯以後,名德相繼。智者見為寺檀越,顧修寡薄,非敢克當。奬道既引,良深隨喜。敬德指此承問。楊廣和南。

【詩】

遠公龕詩廬山志                   劉長卿

松路向精舍,華龕歸老僧。閒雲移錫杖,落日低金繩。入夜微裏,千峰明一鐙。

遠公墓詩廬山志                   釋靈徹

古墓石棱棱,寒雲曉景凝。空悲虎溪月,不見雁門僧。

題廬山東林寺遠公影堂詩廬山志          李 中

遠公遁迹在東林,往事名存動苦吟。杉檜已依靈塔老,煙霞空鎖影堂深。入簾輕吹催香印,落石幽泉雜磬音。十八賢人消息斷,蓮池千載月沈沈。

十八賢影堂詩蓮宗寶鑑               貫 休

白藕池邊舊影堂,劉雷風骨盡龍章。共輕天子諸侯貴,惟吾師一法長。陶令醉多招不得,謝公心亂入無方。何人到此思高躅,風點苔痕過短牆。

夏日題遠公北閣詩              羅 鄴

危閣壓山岡,晴空疑鳥行。勝搜花界盡,響益梵音長。有月堪先到,無風亦自涼。人煙紛繞繞,諸樹共蒼蒼。榻戀高樓語,甌憐春茗香。此身閒未得,驅馬入殘陽。

遠公講經臺詩廬山志十三引              祖 詠

蘭若無人到,真僧出復稀。苔侵行道席,雲溼坐禪衣。澗鼠緣香案,山蟬噪竹扉。世間常不見,寧止暫忘歸。

遠公講經臺詩。廬山志十三引             王守仁

遠公說法有高臺,一朵青蓮雲外開。臺上久無獅子吼,野狐時復帶經來。

講經臺詩廬山志十三引                閻爾梅

蹣跚列坐講經臺,菜子花從亂水開。水外有山山不盡,白雲晴處大江來。

【雜事】

殷荊州,曾問遠公,易,以何為體。答曰,易,以感為體。殷曰,銅山西崩,靈鐘東應,便是易耶。遠公笑而不答。世說新語卷上之下

遠公在廬山中,雖老,講論不輟。弟子中或有惰者,遠公曰,桑榆之光,理無遠照,但願朝陽之暉,與時並明耳。執經登座,諷誦朗暢,詞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肅然增敬。世說新語卷中之下

陶淵明,聞遠公議論,謂人曰,令人頗發深省。杜詩註

靈運欲入社,遠拒之曰,子髮鬒而鬚美,面與身戾,非令終之相。請多行陰德,戒飭三年後可。靈運怒曰,學道在心,安以貌耶。遠笑而不答。嵩仲靈鈔書記

法汰與道安別,沿江東下,遇疾停陽口。安遣弟子慧遠,下荊問疾。時沙門道恆,頗有才力,常執心無義,大行荊土。汰曰,此是邪說,應須破之。乃大集名僧,令弟子曇壹難之,據經引理,析駮紛紜。恆拔疑作仗其口辯,不肯受屈。日暮,明旦更集,慧遠就席,攻難數番,關責鋒起。恆自覺義途差異,神色微動,塵尾扣案,宋即有答。遠曰,不疾而速,杼柚何為。坐者皆笑。心無之義,於此遂息。竺法汰傳

遠法師,遣諸道人行卜地,息此而渴,法師以杖掘地,泉出。天旱,法師令道人讀龍王經,泉中有物如蛇而角,騰去,須臾即雨。

遠法師,居廬阜三十餘年,影不出山,迹不入俗。送客過虎溪,虎輒鳴號。昔陶元亮居栗里,山南麓修淨,亦有道之士,遠師嘗送此二人,與語道合,不覺過之,因相與大笑。今世傳三笑圖。周景式廬山記二則

遠師結白蓮社,以書招淵明。陶曰,弟子嗜酒,若許飲,即往矣。遠許之,遂造焉。因勉令入社,陶攢眉而去。廬阜雜記

遠與殷仲堪論道,殷才辯縱橫,遠指流泉謂之曰,君侯聰明,若斯泉矣。陳舜俞廬山記

初遠公自樓煩至廬山,結庵於西林之東以居,曰龍泉精舍。其後刺史桓伊,為請立寺曰東林,而名殿曰神運殿。元人黎崱紀遊集

遠公塔,相傳其墓門在塔南階下。永樂中,有人開之,見遠公兀坐,其貌如生焉。

講經臺,亦一峰也。峰頂有磐石,可坐百人,遠公常據此講涅槃經。又於臺畔築庵居之,製涅槃經疏。臺下有二石室,風洞開門石。南上,即雲頂石。廬山志十三,引桑喬廬山記事二則。

崇福寺,慧遠建。廬山志十三,引九江志。

大林寺,亦慧遠建。廬山志十三,引九江志。

化城寺,晉遠公建。廬山志十三,引九江志。

遠建寺時,鬼夜為之疊牆。廬山志十二上

遠公年譜七則

殷仲堪,出鎮荊州,道經廬山,與遠法師講易。廬山志一

范寧守豫章,遠請入社,寧不從。廬山志十二上

義熙四年,師與社賢遊上方塔,患水遠,有虎跑石出泉。廬山志十二上

歲庚寅,劉遺民著發願文。辛丑,王羲之曾孫,道敬出家。庚戌,劉遺民端坐而逝。辛亥道生始入社。壬子,佛陀耶舍始入社。廬山志十二上

太元十七年癸巳,謝靈運鑿池種蓮。廬山志十二上

安帝隆安二年,慧持入蜀。廬山志十二上

遠弟子慧安,立木芙蓉十二葉於泉水中,因波轉,以定十二時。同上○慧安統紀作惠要

廬山慧遠法師文鈔附編終

附錄證通法師西資社同誓文

維隆興元年,歲次癸未,四月八日。釋師友,洎闔會大眾,歸命極樂世界阿彌陀佛菩薩海眾。願運洪慈,俯察微志。某等惟念宿福深厚,生處中華,恭覩大藏七經,純談淨土,依正莊嚴,功德勝妙。返觀此處,三惡八難,多不善聚。生老病死,壽命短促。自力修行,難進易良。先聖憫我等故,立此念佛法門,深談易往,激勸求生。古今聖賢,宏此道者,其書山積。湖海緇素,結此社者,代不乏人。十方眾生,往彼國者,多如駛雨。我等是以亮情天發,不約而同,秉志有歸,僉心西境。既念念不忘,終期報盡,決取往生,我等尚慮性習不同,世務縈絆,口談極樂,意戀娑婆。理事不明,行願有闕。旦祈云同,夕歸攸隔。於是謹涓吉日,聚會投誠,稽首梵容,立茲宏誓。仰願慈尊,舒紫金手,撫摩我頂。啟紅蓮舌,密授我記。庶我此生已去,諸惡不作,眾善奉行。不值邪師,不失正念。命終之日,無病無苦,身心悅樂,隨從如來,同歸安養。蓮華早開,悟無生忍。游歷十方界,奉事諸佛身。濟拔苦眾生,同成無上道。虛空有盡,我願無窮。若見若聞,俱霑利樂。

 


頂部



本站資源,歡迎引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彌陀山莊 - 專門弘揚彌陀淨土法門 - Archiver - WAP